[又见杏花红]杏花红对什么

时间:2019-12-29 10:25:50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南国的冬天,没有冰雪,没有严寒,季节的更迭变换,往往在不经意间溜过。

  一夜风吹过,院子里那株杏花红了,满树的粉,满树的红。

  我已经是一个渐渐远离浪漫的男人了,本不在乎花之绚丽,也不在乎草之芬芳,更不在乎树之婀娜,然而,每次面对杏花,我的心里都会泛起一种记忆、泛起一种温馨、泛起一种流连。

  距离县城近十公里的郊区,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有我的老屋(我的老屋里,住着我已过花甲的父母),老屋的侧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杏树,杏树的年轮,应该早已过了古稀。杏树的正前方,是另外一间老屋,30年前,老屋里住着一家子,这一家子,算是我的邻居,因为岁月的不断磨损,他们给我的印象,大多已经很稀疏,唯有会姐,她的音容笑貌,多年来一直晕绕在我的梦里。

  会姐比我大五岁左右,姓李,但是她的名,到底是会?是慧?还是荟抑或是卉?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问过,因为那时候的我,也就十一二岁左右,还是一个懵懂少年。

  会姐对我很好。

  在我少年时期,在我们那个村子里是还没有自来水这个概念的,我每天傍晚,都要到距离老屋一公里远的塘子里去挑水,挑水用的工具,是一根两端吊着铁链子的钩担,钩担的下端,分别钩着两只笨重的木桶,一担水,把扁担、木桶和桶内装满的水一起算上,应该在四十公斤左右。因为我的年龄太小,身上的负荷太重,我把一担水挑到家里,往往要在路上歇上两三次。歇最后一次的地方,就在距离会姐家门口50米的坡脚,这个小坡坡,在成年人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坡坡,可在担着沉重的负荷儿童的眼里,这个坡坡是那么的陡,那么的长。当我把水桶停在坡脚的时候,只要会姐看见,她都要走下来,从我手里接过钩担,俯下身子,担起水桶,帮我把水从坡脚挑上坡头,然后看着我踉跄着步子,走进我的家里。

  会姐对我很好。

  

  在我们童年的时候,村子里的家庭,似乎都一样的清贫。现在在孩子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学习用具,像铅笔、钢笔、圆规、尺子、作业本、草稿纸、文具盒、书包等,都显得非常金贵。我们知道父母亲手里的那几元钱来得不容易,往往会在星期六的时候,到村子之外的山上去掰松果(松树结出来的果实的外壳,城里人在没有电炒锅和煤气灶的时候,用松果来做燃料生火做饭),星期天的早上用谷篮(一种用竹篾编成的用来盛物品的农具)装好,挑到县城里去卖,一挑松果根据谷篮的大小和松果的质量,往往可以卖到八毛钱到一元钱不等。我们挑着松果去县城的时候,大多是早上五点多钟,清晨的天空还一片漆黑,同去的伙伴们,打着手电筒,跳着担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那不足十公里的通往县城的路上。去卖松果,会姐是一定去的,每一次,她都走在前面,她把自己挑着的松果送出几百米以后又跑回来,接过我的担子,走在我的前面......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着来帮我挑,直到我们把松果换成几张打了褶皱的角票,并且用这些角票购买了新的学习用具。(当然,我们也会花上五分钱,买一根牛奶味或香蕉味的冰棍,含在嘴里----这两种冰棍的味道都非常好,至今,我的嘴角好像还有一些甜味或香味)

  会姐对我很好。

  30年以前的农村生活,上午九点,有放----牛----了!!的吆喝声,傍晚6点,许多人家灶房的烟囱,都准时升起炊烟。

  我虽然是男儿之身,但是,我却常常负起到野外找猪食的责任。因为父亲告诉我:娃儿,过年的时候要有肉吃,就要养猪,要养猪,你就要去找猪食。春天、夏天和秋天,找猪食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到了冬天,田野里一片枯黄,野菜长势非常不好,平时熟视无睹的蒲公英、马蹄菜、桃核菜、鹅肠菜等都几乎销声匿迹了。我,背着一个小背篓,提着一把小锄头,在田野里转来转去,不知所措----如果找不到足够的猪食,过年猪就会饿瘦的。这个时候,会姐出现了,她把我领到一个年久失修的破沟子里,说:你呆在这里,别吭声,然后消失了。等会姐回来的时候,她背着装得很满很满的一大背篓马牙花菜,见到我以后小声笑着说: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快把背篓拿过来......,我知道,这是会姐跑到队里公有地里偷来的猪食,她把其中的一大半分给了我。

  会姐出嫁了。

  我上完初一年级第一学期后的那一个假期,有一天,会姐家里来了许多人,他们是来喝喜酒的。我除了看到许多人外,我还听到了欢快的唢呐声以及长时间的鞭炮声。

  会姐出嫁了,她要嫁到县城里去了。

  我的家虽然和会姐的家只隔着几十米,但是我没有去做客----过去,在农村里办客事,一般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才去做客,我家和会姐家不是一个家族,她的家长,应该没有邀请我们家去做客吧。

  一架小马车,拉着会姐的嫁妆,另外一架小马车,拉着会姐和她的伴娘,走了!

  我站在街道的角落,看着会姐向远处走去,走去,最后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会姐出嫁了,我知道,出嫁了的女人,就不会经常出现在娘家了。

  会姐出嫁了,我没有哭,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得感激!

  会姐出嫁了,我没有哭,女孩子长大了,都要离开父母亲的!

  会姐出嫁了,我没有哭,因为会姐出嫁的那一天,老屋后面的那棵杏树,整个的枝头都开满了粉红色的杏花!

  会姐出嫁了,我没有哭,因为我六年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真的好想会姐!

  我想会姐,因为我并不是会姐的亲弟弟!

  我想会姐,因为会姐是我童年时除了我祖母、母亲以外,唯一让我感觉到温暖的女人!

  我想会姐,但是我没有勇气去找会姐,因为会姐的比我仅仅小一岁的亲弟弟在几年前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了,我担心她见到我,她会伤心!

  我想会姐,但是我没有勇气去感激会姐,因为在世俗的眼睛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除了血缘亲情以外,是很难有友情的,我不希望我的出现,让会姐感觉到任何的唐突、尴尬或不适应!

  会姐,今年的杏花又开了,满树的粉,满树的红!

  会姐,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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