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治东:“证券教父”沉浮录

时间:2023-05-27 09:05:05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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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证券业早期开拓者的结局多数是悲剧。”阚治东在接受采访时称。这位现在拼杀在中国创投业的上海男人,思维时常一不小心就滑落到了过往。他其实并不老,58岁。

从升起到落幕

58岁的阚治东,头上几乎看不到白发。虽有浓重的上海口音,但他自称“东北人”。中学毕业后,阚治东背着家人报名去了北大荒上山下乡,在那高寒地带、靠近黑龙江的浩渺荒原之中,一个叫“双河”的小屯子里,他整整生活了九年。“刚去时,我们所面对的是小兴安岭北麓尚未开垦的莽莽荒原,9年后,这些荒原已是万亩良田。”

“北大荒的岁月”在他的生命中形成了一种不可磨灭的烙印,这个烙印被他诠释为一种“不服输的精神”。

1987年,阚治东作为全国青年联合会第五届研修生,被派往日本专门研修证券知识,从此进入中国证券市场的拓荒者行列。研修结束后,阚治东回国担任工商银行上海信托投资公司副总经理,主管证券和投资业务。1990年9月,阚治东接手申银证券并任总经理。

阚治东和尉文渊、管金生被称为中国证券业三大教父。尉文渊是上交所首任总经理,阚治东与管金生分别曾任申银和万国两家最早的证券公司(后合并为申银万国)的总经理。不过,三人最后的人生轨迹均画出一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管金生因1995年的国债期货事件被判17年有期徒刑,尉文渊引咎辞职。

而阚治东的运气稍佳,1997年被免去申银万国法人代表等职、被处以5年市场禁入,不久转战深圳创投业,2002年重新杀回证券业——南方证券,但最终仍未挡住南方证券关张的宿命,甚至最后身陷囹圄。

监狱里的证券气息

阚治东刚进上海看守所时,上海经侦总队的人对看守说:“关照点,人家过去可是申银万国的老总。”这是一句非常具有时代隐喻的褒奖语。要知道,阚治东入狱前的身份是南方证券总裁,但他常为人记住的却是早年在申银万国的头衔。

“这是因为早期的中国股市遍地黄金,大多数上海人怀念当年跟着申银、万国及合并后的申银万国一起发财的好日子。”非常有趣的是,阚治东住的第一间牢房,第一个跟他搭话的狱友亦是证券界人士,海通证券北京营业部一位洪姓人士,罪名是涉嫌挪用客户保证金——要知道在当时,券商挪用客户保证金是业界“公开的秘密”。

阚治东被转关到深圳看守所402监仓后。“同仓狱友甚至比我还熟悉南方证券,”阚治东说:“因为这里曾关过孙田志、李振伟(均曾任南方证券副总裁)等一批南方证券的骨干及员工,有些员工我甚至并不认识。”而阚治东转到505监仓后,第一个和他搭讪的是创投业邱姓人士——因经济案件被判13年。阚不太熟悉被褥怎么摆放,看守让他到502监仓“参观学习”。而刚到502门口,监仓里就有人伸手与阚热情地打招呼——大鹏证券原总裁徐卫国,这时,在202监仓的刘波(与阚同案的原南方证券董事长)也挤过来和徐寒暄……

这显然是中国证券史上颇具戏剧性的一幕。“置身这样的场景,我百感交集——如果把管金生、张国庆(原君安证券创始人)、陈浩武(原湖北证券创始人)等人也关在这里,那么可以开一次中国证券业的开创者大会了。”阚治东感喟道。

而南方证券案闹得沸沸扬扬时,中国证券市场上另一位大佬、彼时中国最大民企集团之一——德隆集团创始人唐万新被拘。2006年4月,唐万新以“涉嫌非法集资罪”被判8年有期徒刑。

甚为巧合的是,阚治东入狱后,尉文渊等人帮其请的律师之一正是唐万新的代理律师陶武平。“2006年3月底我办理取保候审时,警方再三关照我出去后要低调,千万防止媒体炒作。直到一年后我申诉成功,重获自由。”阚治东猛吸一口烟说。

旧人新去处

当年中国证券业的拓荒者,多数后来遭遇羁绊或身陷囹圄,着实是一道奇特的景观。而他们重获自由后,大都选择了从事VC(风险投资)和PE(私募股权投资)行当。

阚治东选择与尉文渊合伙,如今他们旗下已有东方现代、奥锐万嘉、河北创业等多家创投公司或投资基金。

2005年,阚治东决定投资华锐风电时,中国风电规模总共为70万千瓦。“当时连公司都还没成立,名字也是大家共同商量的,叫做‘华锐风电’;注册地也是我们共同商量的。”阚治东不无得意地说,“五年不到,华锐风电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风电整机制造商,并于12月10日通过了证监会发审委的审核。”

华锐风电等公司是他津津乐道的投资项目。“这得益于我在监狱中无事可干,只好一字一句读唯一一份报纸——《深圳特区报》上刊登的‘十一五规划’的全文时,对国家将在新能源上有大作为的嗅觉。”阚治东说。

阚治东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有着这样的典型特征:有敏锐的洞察力、相信自己的直觉,强悍而不妥协、非常好胜,富有好奇心、外表儒雅而内心热烈。

一如他从申银万国退下并遭到处罚的同时,就急冲冲寻找自己的新归宿,对于扑面而来的工行上海分行、宝钢、新鸿基、深发展、上汽、上海国资经营公司等邀请,他无一没有尝试的冲动,但又常揣“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担忧,最后却是阴差阳错到深圳做起官办的创投业。

同样,在深圳他不满足于VC业务,这厢急欲打造一个庞大的金融王国,那厢又对北京方面抛来的筹备中的“中国银联总裁”一职的绣球亦生好感,结果没想到此后又一次阴差阳错,改任南方证券总裁。只是他再一次赌输了。

尽管阚治东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且要频繁地四处出差,但没有了“官衔”,他的精神状态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为什么还要如此拼搏?”阚治东说:“坦率地讲,并不是为了生计,也不是为了重新证明自己,而是为了曾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的朋友,并且圆与我共同创业的同事们‘本土创投’的梦想。”

乐观的自我救赎者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阚治东说的这句话隐喻了一代证券人的悲怆。当他们抽身而出,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战江湖时,对“亦官亦商”唯恐避之不及。不过,连他们自己也不否认,正是“亦官亦商”的身份成就了他们当年甚至今天的江湖地位和丰润不竭的资源。

这就像美国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22年前送给尉文渊和王健的警言一样——“股市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这个魔盒带来了魑魅魍魉,却也是中国经济增长的见证者和助推器。

阚治东说新中国20年的证券史,是一部以救赎为主题的超长纪录片。

他虽然几经浮沉,但对中国经济和证券市场充满乐观。这并不是一个悖论,也不是一种敷衍。阚治东如今一方面要跟进分布各地的项目、与当地政府部门和企业沟通,一边仍要应酬来自国内外各路机构的合作者甚至加盟邀请。这一次,他的应酬术和定力异常娴熟,往日的赌性已微不可察。

他的一位朋友引用正流行的美国作家鲍·柏林罕的一句话形容阚治东:“看清了边界,故意限制自己的成长,未必不是一条通向伟大的路径。”

“我深爱着北大荒,怀念那时的知青饭馆。”2009年岁末的一个晚上,喝了不少黄酒的阚治东半醉不醒地说。坐在一旁的一位故交说:“老阚没醉,他比谁都清醒!”

(摘自《名人传记·财富人物》201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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