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永远不可能高于生活

时间:2023-05-19 10:55:17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开栏的话

列位看官,为达到“红红脸、出出汗、排排毒”之效果,本刊特设“文艺争鸣”专栏,开办“前卫文艺争鸣”微信群,祭出妖刀“神侃系列评论”,逐一点评本期发表的重点作品。想打擂的,想看热闹的,想吐槽的,请您打开手机微信扫一扫这个二维码到群里来吧!

舞文弄墨三十春秋,有一句著名论断总在妖刀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相信大家也都耳熟能详,这就是:文学源自生活,但高于生活。

妖刀目力所及,持这种观点的人几乎占了百分之百的比例。他们认为,“文学所反映的世界并不等于世界本身”,因此,文学应该高于生活。这种论断经过一代一代的传播,众口铄金,最终上升到真理层面,作颠扑不破状,很有点唬人。就连一代文豪鲁迅都说,文学可以“假中见真”。鲁迅的意思是为了艺术上的真,可以对生活的事实进行缀合、抒写和推断。实际上,妖刀艰苦卓绝、锲而不舍地写作之路,也一直按照这个貌似真理的所谓的艺术规律,循规蹈矩行进着。30多年来,妖刀与大家一样,完全浸沉于所谓的意境提炼和艺术拔高的泥沼而不能自拔,个中滋味,甘苦自知。

说到文学源自生活,在文学界最近有两个大火特火的现象,就不得不提:一个是脑瘫女诗人余秀华,被炒得沸沸扬扬;一个是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在大江南北的热播。

先说余秀华热。余秀华的诗妖刀读的不多。在妖刀看来,余秀华的诗,也就是有点另类的诗。如此水准的诗人,在妖刀周遭比比皆是,无他。我们来读读余秀华的成名作也是代表作《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有评论说她的诗有“生命的疼痛感,以生猛的方式,体现着生命体验的锋芒”。诗人陈东吉的评论有点意思,他说:“不管怎说,在诗歌日渐沉沦的今天,余秀华的诗歌如老房子失火,一夜之间烧遍网媒和纸媒,且有燎原之势,被读诗和不读诗的人们所关注,你说该怎么评……”

妖刀以为,余秀华的诗比较灵透,意象大胆、生猛、火辣,运用的还算自如和准确。这位刻薄、怪异甚至有些恶毒的诗人来自底层,来自草根,读她的诗,妖刀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咸腥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但,仅凭几首有生活气息、比较接地气的诗,余秀华竟然一夜间能够红遍中国,有一飞冲天之势,则不是妖刀之类的俗人所能理解的了。在中国最顶尖的诗人都得自掏腰包出诗集并且卖不了几本的今天,余秀华的诗集竟然有出版公司印制一万五千册,而且一天卖断货,让妖刀之流目瞪口呆,汗颜无地,不知所措。

尽管她的诗有强烈的生活气息,但妖刀在错愕之余,依旧没有丁点看出诗作中有高于生活的部分。

妖刀更愿把余秀华被热炒,列入一种社会现象。在气象万千、风云变幻的网络时代,余秀华,其实也是一朵小小的过眼烟云。应该说,在这场有些突兀和滑稽的文学热中,网民是火上浇油者。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比如在农村,如果一个村的村支书不作为,村民们当然会找一个稍微有点本事,甚至不循规蹈矩的人,来和支书对比PK,期望这个人取而代之。如果把乌泱乌泱的平庸诗人们,比作不作为的村支书,那么,余秀华就是那个村民们推举出来的那个有些本事并且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人。但余秀华当村书记,则并不一定就比现任的称职。在我们这个一切把金钱作为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度量衡的今天,在这个信仰缺失的时代,出现这种社会现象,也就见怪不怪了。

网民热炒余秀华,妖刀更愿意认为,他们的本意和初衷,或许是想给浮肿、平庸的当代文学以当头棒喝,以醍醐灌顶般的惊醒。余秀华,就是网民手里拿的那根棒子。如此而已。

再说《平凡的世界》。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改编自作家王卫国的同名小说。路遥是他的笔名,笔名比本名更响亮,所以还是称作家叫路遥吧。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自然具有沉甸甸的分量。恢弘浩大的故事结构,直击人性最柔软部分的沉思,波澜壮阔史诗般的描绘,苍凉厚重的写实主义符号,让我们怎么看这部小说都是一部巨著。《平凡的世界》之所以打动过整整两代人,之所以经久不衰,之所以历久弥新,自然有它的道理。穷困潦倒的路遥,为了写《平凡的世界》,深入厂矿,深入基层,用生命去体验,在文学征战的道路上活活把自己累垮。他写作人生中的每一步,都呈艰难跋涉状态。写完这部百万字的巨著不久,因为健康严重透支,路遥就在贫病交加中溘然长逝。

写实主义所秉持的原则,自然是文学来源于生活的。但写实主义并没有强调文学与生活孰高孰低的问题。路遥是中国当代写实主义的代表,《平凡的世界》之所以取得巨大成功,当然是因为他深入了生活,对社会现实的内核与本质,有深刻的体验、深邃的理解和深入的把握。

尽管如此,路遥的小说也没有高于生活。在《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孙少平,或许是一种典型人物、典型形象的集合体。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王少安、王少平、李少安、李少平……他们肯定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有自己精彩的人生故事。生活本身的庞大与幽微,不是一两个作家凭一两部作品所能总结和概括的。《平凡的世界》自然也不例外。

众所周知,文学是人学,人类的社会生活是文学的母体。也就是我们平常讲的,文学源自生活,这一点自然毋庸置疑。

现实主义文艺理论中的文学,有“应当比生活更集中、更典型”的论断。西方的文艺理论,从柏拉图开始就强调的是文学,包括艺术,是对生活与自然的“摹仿”,并没有说“高于”。柏拉图认为,一切物质的自然形态的东西,背后都有一个“idea”,即“理式”。“理式”是自来永有的,是神创造的;而匠人是摹仿神的“理式”制造一个个有具体形态的物品;诗人、画家则又摹仿匠人们制造出的物品,写出或画出它们的具体形态。因而,画家、诗人的作品不但不可能高于生活或自然,而且还低于它们。因为真实的生活或自然与“真理”只隔了一层,而画家、诗人笔下的东西与“真理”隔了两层。亚里士多德认为一切悲剧、喜剧、史诗和音乐艺术“总的说来都是摹仿”。

妖刀认为,人类社会生活,除了文学还有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等等。文学,充其量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一个小小的分子,甚至是一个更加小小的原子。在妖刀看来,高级的人类社会生活,离不开文学的浸润和滋养。文学在人类发展与进步的进程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非常崇高和神圣的。但,也不是说离了文学人类就会走向灭亡。有谁见过某某谁因为不看小说不看诗歌不看散文,就嘎巴咽气,挂了的?所以说,普世流传的不见得就是真理。只要用心去思考,那些迷人眼的乱花,就会被智慧的风暴刮得无影无踪。妖刀在此斗胆作一个悖论:文学,永远不可能高于生活。

妖刀认为,一个作家要想写出有点分量的作品,就一定要平心静气,扎根生活。对于生活,我们的作家应当常存敬畏之心,摹写唯恐不足,表现唯恐不力,揭橥唯恐不深,传述唯恐不达。在博大精深的生活面前,我们的作家还是放老实些为妙。

另外,努力发掘生活的本质,也是写好文学作品的前提。文学永远不能超越生活,我们的作家唯一能够做到的是,让自己的作品尽量接近生活的本质和内核。

许立强的小说《山里的月亮》

可读指数 ★★★★☆

被砍指数 ★★☆☆☆

纪实小说《山里的月亮》,是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而作。洋洋洒洒5万余字的篇幅,生动描绘了济南党组织领导人民进行不屈不挠的抗日救国斗争的一段历史。

妖刀发现,这篇小说之所以出彩,有两个显著特点:其一,历史真实性。作品中的中共济南市工委书记张洪涛、武工队长罗俊、女区长王真以及商景才、武中奇、马山民、宋学修等均是济南党史上的真实人物;威震会道门、白土岗战斗、利用敌特、女区长进济南等情节均是济南党史上的真实事件。许立强掌握了张洪涛、罗俊、王真等人的大批回忆文章和其他党史资料,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文学加工和创作,从而奠定了这部作品的历史真实性。其二,故事性。通读小说,妖刀发现作家很会讲故事。妖刀认为,一篇小说好坏的评判标准之一,那就是——好看。而小说的故事性,又是保证小说成功的前提。在中外文学史上似乎很难找到没有故事和情节的伟大小说,所以说小说经典是以“故事”为最基本的也是最高要素的。《山里的月亮》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一点。这在所谓的意识探索和实验写作大行其道的今天,显得殊为不易。作家许立强在谈及自己的创作体会时曾说:“故事是一部小说的心脏,故事精彩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小说是否好看。好的故事应该是与小说的题材相适应、相吻合,浑然一体,有助于人物的塑造。小说里有了这样的故事,才可以引领着读者进入到你所描写的那个环境和氛围中,而后再用故事的悬念吊起读者的胃口,让读者去关心小说人物的命运、事态的进展和矛盾斗争的结局。”这段话是作家对小说故事性的深刻阐述,并在《山里的月亮》中也有很好的演示。

基于以上两点,这篇作品应该已经比较成功了。但在妖刀看来,主要存在写作题材的掣肘问题。纪实文学是一种迅速反映客观真实的现实生活的新兴文学样式,它以真人真事为基础。在本篇作品中,作家既要顾及史实的真实性,又要兼顾故事性、可读性,写作过程畏手畏脚就在所难免,影响了作品向更高层次进步。瑕不掩瑜,这是一篇很好的正能量小说。

刘跃清的小说《英雄归来》

可读指数 ★★★★★

被砍指数 ★☆☆☆☆

刘跃清是著名的新生代军旅作家。同其他新生代军旅作家一样,他的作品带有与时代同步的成长烙印,在文学审美上聚焦小人物的生存感受,突出个体的存在意义,并在叙事方式上有所创新,以此来完成文学理想和诗学空间的构建。在妖刀看来,独特的写作视角和立意的深刻程度,是判断一个作家是否成熟的显著标志,也是判断一部作品是否成功的显著标志。毫无疑问,刘跃清是一个十分成熟的作家,小说《英雄归来》也是一部十分成功的作品。

妖刀认为,独特的写作视角和大胆选题是此篇小说成功的前提。在改革开放之前的中国,战俘问题长期以来一直是军史界的敏感话题,在军事文学领域也讳莫如深。在“文革”那个思想狂热激进的年代里,绝大部分人对战俘存在着偏激的认识。在我们头脑中,“战俘”与“叛徒”“特务”之类的名词几乎是同义词。只有杀身成仁,才是英雄的一个标志,也成了考核一个军人勇敢和忠诚程度的最极端最彻底的方式。上世纪50年代那场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志愿军共被俘2万余人。其中6000余人通过战俘交换返回大陆,14000余人则被运往了台湾,另有少数人选择去了其他中立国。这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群体。刘跃清的小说《英雄归来》,说的就是一个抗美援朝志愿军战俘,渴望回到老部队的故事。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一直是军旅文学的核心母题。小说《英雄归来》敢于突破军事文学的禁区,对英雄的概念进行反思和全新诠释、定义。小说写到这个份上,想不成功都难。

在妖刀看来,写作技法的无招胜有招,是此篇小说成功的基础。武学大师金庸先生在《神雕侠侣》中,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武学理念,那就是无招胜有招。主角杨过从剑冢中悟到了往往越简单的招式威力越强,终成一代大侠。小说创作也一样,真正“得道”之人,决不会仅从“技巧”着手。真正文章高手则只需立意深刻,则无招无式亦能使文章自成。刘跃清就是这个高手。小说《英雄归来》在叙事方式上,作者善于运用白描的手法,不过多加进作者的主观意志,着重于对事件过程的描写,对细节事无巨细,不遗余力,不惜笔墨,很好地渲染、烘托了故事的背景,

妖刀认为,小说的最出彩之处是立意的深刻。妖刀以为,小说写了三个英雄的归来,一个是老首长李竞、一个是发家致富的转业老兵,一个是战俘老兵张明。对前两者的来访,部队高度重视,热情有加,予以高规格接待;对战俘老兵回军营态度上,则表现得十分冷漠,以致老兵至死也没能回到魂牵梦绕的老部队。同样的英雄,不一样的标准。强烈的反差,鲜明的对比,令读者掩卷凝思。是的,具有深刻立意的作品,总会让我们深深体会到文学作品那种特有的力量感和震撼美。

说到不足,妖刀以为有,但不多。首先,某些情节有重复之嫌。比如接待老首长李竞与接待某某首长的情节上,有雷同相似之处。应该说,某某首长在文本中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说明作者在细节处理上仍有需要提炼的地方。其次,关于战俘老兵对战俘营生活、英勇斗争史的描写,作者以第一人称为主,大段的口语化叙述与文本的整体风格有点不搭调,与人物形象也不大搭调。

白璧微瑕,这是一篇具有沉甸甸分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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