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关怀与青春群像

时间:2023-05-13 09:45:26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一、江西诗歌地理现状

任何一个世俗生活中的个体都是区域文化中的个体,作为文化守成者的诗人自然也是在区域文化熏陶下成长的诗人,只有经过地域的检验才能走向全国,因为他们受到地域文化的集体无意识的熏陶和浸染,吸收了地域所赋予的独特文化内涵和审美特性,并把这种内在积淀与外在世界、个体经验和多元文化进行碰撞,从而走向更广阔、更坚实的文学精神存在。因此,对于地域诗歌的思考其实是为了寻找地理文化与人的精神关系和诗学意义的起承转合,透过地域诗歌不仅能够反映地域文化的历史与现状,更能够寻找地域文学的发展规律,体现地域文化的特色和个性。

江西当代诗歌经历了红色诗歌、新时期改革诗歌和新世纪诗歌三个时代,尽管与全国各省的诗歌尤其是四川、广东等省诗歌相比,存在一定的差距,但作为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内陆省份,还是创造出了许多文学佳话。井冈山和赣江源头赣南苏区作为江西山水轴心的表征成为新中国江西诗歌歌咏的主要内容,“十七年”时期的红色诗歌歌唱江西这块红土地上革命者的鲜血与激情,他们从内心深处讴歌社会主义与共产党,讴歌领袖与人民子弟兵。随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改革开放与思想解放运动开始燃烧在整个中华大地,那种文艺的欣欣向荣也在赣鄱大地彻响,他们抒发自己抑制不住的诗情,在岁月的沧桑之后凝聚对赣鄱大地井岗儿女的热爱。在新世纪,诗人的单打独斗在《创作评谭》、《江西日报·井冈山》等报刊的撮合下,逐渐集体发力,江西诗群正悄悄地急行军,追赶中国诗歌的脚步从未间断。在短短的几年内,江西诗坛基本形成以南昌、上饶、赣州、吉安、萍乡五大地域诗群为主体的创作生态。他们提取日常生活的细节走向精神的诗意化,以诗歌的形式去建构现实生活和世俗人生中的喜怒哀乐、人生情感,扩大了诗歌的组合范畴和主体素材的拓展,以诗歌传统去抵抗无名化、多元化的大众消费文化,在心灵空间中获得精神自由和审美愉悦,和全省其他地市的诗人及旅居外省的江西籍打工诗人共同组成了江西诗歌地理版图。

从传播学而言,江西诗歌以“谷雨诗会+纸质报刊+网络媒介”的诗歌立体传播方式向全国推介,正逐渐走向繁荣。1961年,江西省省长邵式平倡导每年谷雨期间召开诗会,诗歌在江西红土地上便如雨后春笋般成长壮大起来,谷雨诗会于“文革”期间被迫停止,1980年恢复,每年一届的谷雨诗会培养了无数诗人,谷雨诗会成为江西诗坛的“晴雨表”,反映着江西诗坛的兴衰。同时,江西诗歌的发展还有一个重要的推力,那就是半个世纪以来在江西生长的刊物和报纸,他们通过作品刊载和诗歌评论推动着诗歌的传播与发展,先后有《星火》、《百花洲》、《创作评谭》、《文艺理论家》、《江西日报》、《江西青年报》、《南昌日报》等报刊积极挖掘江西元素,有意识地聚合江西诗人集体发力,组织了一系列诗人诗作专刊专版,向全国诗坛重磅推出“江西诗群”,为江西诗坛走向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创作评谭》2002年第3期推出且被《诗选刊》转载的“崛起的江西诗群”大展,影响巨大,在这里,“江西诗群”以一个集团性概念向全国正式展示,表达了江西诗人的一种自我证明的诉求。而民间诗刊和诗选本如《新江西诗派》(上饶诗人滕云主编、青年诗评家谭五昌执行主编)等的出现,使更多的诗人作品得到肯定、传播和被人接受、阅读。而且网络的崛起以及诗歌网站、个人博客的兴盛,更是为诗歌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正是在江西文学地理学的意义观照下,江西诗坛出现了南昌诗群、上饶诗群、赣南诗群、萍乡诗群、吉安诗群等地域群落,涌现了陈安安、程维、凌非、王治川、颜溶、牧斯、江子、邓诗鸿、李晓君、聂迪、汪峰、胡刚毅、蒋为农、三子、颜溶、蒋为农、褚兢、、孙家林、应想、纪辉剑、渭波、汪峰、徐勇、傅旭华、紫薇、金恨铁、滕云、亿华、林莉、毕伟生、胡锵、龙天、布衣、傅菲、萧穷、夏斌斌、阳阳、圻子、唐恒、赫东军、贺小林、马策、杨瑾、王一木、杨晓茅、冷光辉、曾纪虎、老德、章晚华、采耳、李凌云、萧宁、牧斯、龙安、王彦山、婧苓、水笔仔、范剑鸣、杨景荣、凌非、吴素贞、徐勇等诗人。同时还涌现了汪雪英、池沫树等江西籍打工诗人。他们通过语言书写反观当下、想象未来,在浮躁的冷抒情时代细致咀嚼外宇宙并回归内宇宙,从而在情感和生命体验之中获得精神空间的生存与穿越,推动着江西诗歌的发展。

二、人文关怀与青春群像:江西诗歌特质

诗言志词言情,诗是情感的艺术,是通过情感书写来呈现世界经验和生命感怀的。如马利坦所说:“诗是精神的食粮,但它却不能充饥。相反,它只能使人更加饥渴。然而这正是它的崇高之处。”(《艺术与诗中的创造性直觉》)这不仅说明了诗歌存在的精神性内涵,也说明了诗人对艺术无止境的追求与渴望。最近几年,江西诗坛尤其涌现了三子、林莉、牧斯、龙安、邓诗鸿、聂迪、王彦山、婧苓、布衣、水笔、范剑鸣、杨景荣、吴素贞等一批青年诗人,给江西诗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他们耕耘在传统农业大省赋予的大地、乡村、故乡等古典而浪漫的意象之中,注重日常记忆的储存,贴近情感积淀,穿越现实的平庸与青春的迷惘,坚持把自己已有的经验世界和情感天地当成审视和表现的主要对象,采掘日常生活的本相和生命百态的况味,以人文关怀的阅读视野、青春群像的发力方式记录自我的生命体验、情感轨辙和心灵沉思,寻找诗歌的理想境界,抒发着赣鄱诗意与典雅诗情。他们的作品纷纷登上名刊大刊,获得了许多重要奖项,成为江西文坛的“青年近卫军”。他们打捞着历史的文学碎片,寻找着江西区域文化的价值认同,展现了江西文化的集体无意识和区域文化共同体的精神原貌,并以多种脉胳交织的空间维度配合着历史叙述的时间维度和文学精神体验维度,凸显出江西诗歌独有的生命特质、审美形态。

邓诗鸿的诗大气磅礴,大型组诗《青藏诗篇》是对青藏大地的一次全景式扫描,以一个外来汉的视角去凝视那雪域高原上的神秘、苍茫、孤寂、辽远以及生灵的庄重,那种博大的气场凸显出宇宙天地间个体的渺小与卑微。正如诗人自己所说:“诗歌作为一种自在的沉默的运动,是心灵的呻吟与诉说,是苦难和碎片在灵魂中的瞬间闪光与呈现,是一种难以诉说而又使生命和疼痛无以复加的一瞬间的生命状态。”邓诗鸿在诗中书写了藏族同胞对宗教精神的虔诚、对苦难的坚忍和对人生意义的执着追求:“朝圣的人,面容枯槁,神情憔悴/却神色若定;目光既汹涌,又平静/匍匐的身影,加深了他的固执和坚定//……//落日抓住了他,朝圣的人/落日,瞬间镀亮了他的倔强/和虔诚,也照亮了一个异教徒/内心的忧郁,和寒冷———”(《朝圣的人》)朝圣者不惧怕苦难,凭借虔诚的信仰力量穿透外在世界给予的痛苦。在《内心的喜玛拉雅》中诗人这样表述:“一个朝觐的异乡人,目睹了/尘世中最巨大的山脉/温柔,而宁静的一瞬。”对于朝圣者而言,宁静的雪山是他最温柔的同伴。大自然的美丽、宁静在诗人天然敏感的语言词汇中显得如此厚重、高雅与尊贵:“在可可西里,我要感谢伤心的远山/和落日,它们的隐忍,和克制/加深了此刻的苍茫,浩渺和不动声色。”(《可可西里》)晶莹剔透的白雪刺破了尘世的喧嚣与浊,以其高蹈和大美征服了芸芸众生的飘渺浮世,生命的坚韧、执着就在雪花的快乐中呈现,这是一个诗人对美丽江山的由衷的敬畏。于是“在祁连山,一个遥远的外乡人,凝滞的左脚/一旦迈入,右脚就不愿再踏出”(《祁连山》,这种宁静、自足与怡然自得是容不得外人的打扰。诗人邓诗鸿通过诗意的语言描绘了雪域高原的浩淼、挺拔和那里自由生长的人们的坚忍、执着。

也许乡土是我们最温暖的记忆,不管现实状况如何,但在我们的心结中故乡是我们快乐的源头。在现代性场景中,“故乡”构成了雷蒙·威廉斯所说的一套“情感结构”,也就是说,“故乡”成为坐在陌生城市里的诗人的想象域。当他们远离乡村“侨寓”(鲁迅语)在都市之时,身份的转变并没有让他们忘记生命的起源而保有故乡的记忆,所以就有了故乡情结,这是一种以乡村为场地背景的亲情文化,是对外来文化、城市化以及工业文明所带来的躁动、生疏和焦虑感的想象性补偿。因此,他们写到大地、亲人、田园、青春、农业文明,他们的“乡土”在恍惚的心情中成为青春祭。所以这些诗几乎都带有某种感伤的、忧郁的、忧伤的情调。正基于此,范剑鸣视图回味童年那段物质并不富裕但精神却很富足的生活,重返精神的故乡。《一位老农蹲了下去》表达了游子的故土情结,诗歌通过一位老农的活动场景来书写对农民的敬畏,因为他们的劳作喂养了一代代人,正是在长辈们的耕耘下,才有了收获,才有了我们的成长与离去。诗歌的意义就在于通过精细的一个慢镜头呈现生活的广袤,就在老农“蹲下”的过程中,丘陵、天空、房屋、向阳坡、田野、大河、阳光、村子都在向他致意。而与老农相对应的则是另一番所谓现代化的景象,打工者在都市中逐渐远离了乡土,他们早已忘却了童年的记忆,他们的回乡也只是布置着都市克隆到乡村的场景,乡土的气息已经远逝,在挽歌的时代里我们无以自拔。

诗人杨景荣在游刃有余而又不动声色的诗歌叙事中对日常生活和底层世界进行观照,从而站在独立的民间立场抒发自己对现实存在的经验想象、异化批判和哲理反思,重现个体生命体验、存在的个体生存处境、对历史的悲剧性和荒谬性体验,其诗歌弥散着鲜明的草根性、批判性和反思性倾向,对日常生活的审视总是充满一种灰色调,他通常把时间、空间、生活、物质、情绪等以诗性的语言调动起来,进行人生叙事与新旧乡村的现实还原,如《病态》《牙齿》、《访竹桥古村》,这种情感是美丽的,但这种感受却是沉重的,甚至以一种悲凉的氛围来呈现现代化愿景中的乡村的孤寂。例如他的一首诗从农民工的视角来审视一把旧宅门前生锈的、已经打不开的锁。这与杨景荣的诗歌主张相吻合:“现代诗歌要讲究意象的相对单一和语言的纯净。”需要“大量使用铺陈,极力捕捉细节,力求写出纪实性和在场感”。在《箜篌引》组诗中,诗人抓住生命中长久的、尖锐的刺痛,呈现底层生存和悲悯情怀的道德力量。而《树上有十只麻雀》诉说了人类对自然万物的迫害与残忍。同时,诗人对时间的流逝非常敏感,他的很多诗都融入了“时间”意象,表现了诗人的警惕。如《访竹桥古村》就以时间流逝展现不同参观者对古村的不同感悟,当其他同行者欣赏古村的建筑时,“我”却看到了时间之觞给以古村的伤痕、衰败与不幸:“看见了它的白发和皱纹”“看到了它缀在胸口上的花朵和伤口”。

我曾经在评价李少君诗歌时谈到,我们的时代处于冷抒情时代,诗人龙安就在这冷抒情时代做卓绝的斗争,抓取日常生活的瞬间感受,坚持乡村写作视角来抒发自己独特时空交错的意境追求,无论是乡村细描、劳动赞歌、亲情感恩、自然赞美,还是社会反思、人生审视,都真挚朴实、诗意盎然,凸显出文字肌理的蓬勃生机和思想脉络的熠熠光彩,这种坚定的诗歌意志和顽强的诗歌精神令人感动。“诗歌是对人类记忆的表达”(布罗茨基语),诗人龙安通过对原生态的乡村情境描摹和日常生活写意,还原语言对事物的功能表达,呈现出独特的乡村景观,表达出一个独立乡村知识分子的梦呓般独白和真实的声音。龙安对语言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和嗅觉,这使得他的写作有着别人达不到的敏锐的优势,他曾自述诗歌写作为一种语言的自我言说,语言的写意成就了他的时空观,成就了他的写意画般的诗。如《三月》书写了诗人享受阳光三月的写意情境:“我骑上自行车——乡村公路/是一条无限的胶片,在我的头脑里/放映剪辑好的影像:/树木、河水、草地、村庄、/木桥,这些谦卑又忍耐的事物/组合成柔软的寂静:/在它的温馨里,我随便地呼吸,/摆脱了感伤心理,冗长的议论和目光短浅。”诗意的描写呈现出人生的喜悦。同时,诗人非常幸福地抒写劳动的喜悦,《中秋节》通过丰富的联想和蒙太奇的镜头叙述勤劳的喜悦,先是写向日葵的金色花瓣的绽放,镜头一转,杨树生长、知了歌唱、稻穗抽长,都是为了这美丽的收获时刻,镜头又转向母亲包粽子的场景,面对这即将收获的时刻:“我要同这深深的寂静一同入睡。”而《生活》描写了农村家庭温馨的劳动场景。《五月的一个下午》则表达了对母亲与妻子劳动的感恩:“无限的阳光用它那光明的热情/包裹着她们,她们/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头戴/麦秸杆编织的草帽,在/光明的热情里走着:沉默又执拗。”

三子凭借敏锐的生命体验去了解自然人生的喜怒哀乐,其诗细腻、潮湿却又充满淡淡的忧伤甚至凄美之感,正如他自己所说:“诗歌的写作,是倾听生命、时光、自然的细微呼吸,并使自己保持宁静的最有效的方式。”因此,对乡村的感恩与悲悯使三子和其他江西青年诗人一样着迷于乡村书写,但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读三子的诗,我们能够感受到文本深处和诗人内心深切甚至疼痛的生存体验和历史记忆,这是诗人的成长记忆和个体经验的揭示,再现的细微的日常生活细节和对存在世界的观照较好地提供了广泛的社会存在意义。如《我知道那些昆虫的喘息》《春天之书》《青藤》《二月》等诗叙述了万物生命的孕育与成长:“二月,我是她雾中最小的花蕾/是草伸进河床之底的根/虫子也在说话,叙述着又一个季节的轮回。”诗人通过朴素事物的细致描写,表达对弱小灵魂和生命的悲悯情绪及感恩情结。乡村依然是诗人想象的精神故乡,尽管怀乡、恋乡使诗人与古典情境产生重构并扩大了诗歌的生产,但三子对“松山下村”的诗歌书写抵抗着传统文人那种矫情的怀乡、恋乡式的书写,自觉地参与到中国乡村历史和现实的建构中。诗人对宁静的乡村时光有着天然的敏感,他享受着这种诗意的氛围,在《树林》中尽情去还原生命的底色:“这片树林,清凉而又安静——像一地的青苔/和落叶,没有打扫过的一点痕迹。”甚至在《乌鸦飞过》中缓缓抒发生命的别致:“已回到了静止——更大的静止。/我停下来,抱着整个的村庄沉睡。”可以说,三子的乡村书写美丽传神富有存在性的质感,再现的故乡和亲人分享艰难的沉重和苦涩让我们领悟到乡土中国底层世界的人生百态及其卑微挣扎。

牧斯的诗歌创作走的是智性路子,诗思敏捷,语言冷静内敛,表达生活横切面的卑微与艰辛。如《斫楠木》叙述了“我”和“父亲”去砍用于父亲棺材的楠木,就如同老友约定,拟人化的楠木等待着这砍伐的幸运:“有些是经父亲拔濯才长大的,/有些树心安理得,看见我来,/不认为是把它们斫下,而是/将它们的老朋友,邀在一起。”又如《为父亲70岁而作》以冷静而又虚幻的语言去绘画出古来稀的“父亲”的心理、行为以及动作,对于老人而言,终老的惶恐以及为自己寻找合适的归宿是对自己、对亲人最好的交代,在生日上,“父亲”回味自己的人生、想象着自己的未来,并淡然处之:“他试图用光——/刷出树底下的石桌、石椅……这些平时/隐匿不见的事物,命运一样的奇迹……/他似乎做到了。”正如王晓莉在分析牧斯诗歌所说:“他绝不想在诗歌中给人感官的愉悦和抚慰。只是撕开、并试图反抗人生。然而,我体会到——你越是反抗,越是在生活。”面对生活的呼吸从来就不曾离开诗人的笔端,《散简》精微地叙述生活在底层人生的不幸及其采取的生活态度,无论是苟活还是死亡都压垮了人生追求的意义,这也许是现代底层人生的必然宿命。而《山口道长》观照的视角则更是独特,通过守陵人的活动场景来呈现人生的不幸:“差不多,他们没有死。/我,是个倾听者,/也是个残忍的人。因为,/我已经把他们编号——/一有机会,就揪他们出来喝酒。”

女诗人是江西青年诗人中颇有活力的一部分。林莉保持着一位抒情诗人的本色,凭着对诗歌的恪守、喜爱与钟爱在诗与日常生活的双向互动中弹奏出一首首清新而又灵气十足的乐歌,在欲望横流的消费主义情境中抵抗物质对个体的精神奴役,面对日常生活和人间烟火的环绕总能以脱俗的勇气、坚守的姿态保持自己独立的诗意空间。诗人把情感、色调投射到大自然景象中,抒发自己对大地、田野、夜晚、黄昏、落日、月光、秋色、夕阳、风雪、春天等自然万物的爱,从而在日常生活中获得穿透世俗的真谛,并与审美心灵产生和谐,挖掘出一串串诗情的珠贝。林莉依据女性特有的敏锐、细腻与自然细节对话、和日常生活交流,书写了生命的丰富和情感的温柔,充满了浓郁的生命气息和爱的基调,尤其沉迷于春天和秋天的叙述,呈现出对播种、收获、劳动的赞赏。如《春天十六度》、《春天手记》、《倾诉者》等诗人热烈的赞美春天,赞美春天里劳作的人们。其中,《春天十六度》描写了春天到临前夕生物与人的相同感应和命运,“单翼蝶”正在春天成长,而“陌生人呀,陌生人——/带着你的铁锹和犁铧来,你的汗水、盐粒/陌生时辰,那充满暴力美学的春色和劳动”。而《秋天的画布》、《清晨之诗》、《独自走过平原》、《秋天里的事物》、《短札》对沉浸在丰收喜悦中的劳动者和秋天收获后的美丽进行赞颂。如《秋天的画布》就描绘了一幅幅宁静的自然风光图画,而生命的饱满与张扬就在这运动中得以实现:“秋天的画布上,是宽阔的田野/劳动者和沉甸甸的谷粒,万物静美。”辛勤劳动也得到白鹭的敬畏和尊重:“它们振翅、滑翔,留下一串模糊的嗡嗡之音/偶尔它们会在半空遽然静止……那突兀的/悬浮着的戛然而止,好似报答好似诀别。同时,诗人对人生的感悟是如此的细腻而敏锐,“在人世这座更大的海洋中,一个人和一朵浪花具有/相同的命运,被推高又被狠狠地砸碎在地上。”(《如果你没有抚摸过波浪》)

婧苓敏感细腻,崇尚真善美,内心的红润、热烈、炫目而又脆弱使她的诗歌旷远而又美丽,其诗歌书写亲人的爱对故乡的回忆和对,表达了对自然生命的理性观照和感性体验。故乡是诗人婧苓的精神依偎和心灵港湾。她描写故乡的淳朴和人性的质朴,表达出真善美的诗意追求。例如《远去》:“无声的马蹄下/开出遍地的露水与雾气/这些都将被一片月光掠走/我只记住逐渐下沉的暗前/一些纷呈的记忆/和村庄屋顶的一抹乳白/去点亮剩余缓慢氧化的日子。”多么诗化的写意,语言深邃,诗意盎然,意境深远。《又见炊烟》通过镜头的推拉和空间的位移,呈现故乡的宁静、温馨、平实与和谐:“从一堆枯黄的草垛/祖母布满老茧的手/重新点亮温馨而沉重的怀念。”

吴素贞诗歌中的情感起伏始终追附着自我生命的行踪,以女性独有的潮湿的诗意目光关注着周围发生的人和事,那目光里包容着一种浓郁的拥抱现实的人文关怀,这种温柔的感觉和沉静的悲悯情怀自然成为她笔下的客体。她的诗歌朴素自然,现场感强烈,打着生活的深刻烙印,虽然不直抒胸臆,但通过镜头摇放和生活还原在文本书写中轻轻地诉说着喜与怒、哀与乐,呈现出尊重和关爱生命的自我承担的勇气,写出了现代女性的独特人生理解与生命感受。空间场景的慢镜头摇放贯穿在女诗人的创作始终,如《七坊村》、《在老屋,想起祖父》、《再写小凸山》、《与父亲拆蛇皮袋》、《旅途》、《母亲的菜地》等,或写亲情,浓厚纯绵,或写爱情,典雅丽质,或写旅途,孤寂清冷而不失暖意。

总之,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发现,江西诗人饱含着青春激情,书写着沉重生活背后的良知、人格与勇气,于是,对人性的关怀、对故乡的守望、对青春的咏赞成为他们诗歌创作的自然追求。但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这样一种现象,那就是坚持长久写作的诗人不多,剖露社会给与人的痛楚和人性的丑恶及生活的无奈的诗歌不多。当然,“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这是五千年来的象形文字,/这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许多青年诗人坚守在缪斯的王国里,咏叹赣鄱诗情,我相信,所有的一切不足都将会改观。因此,我期望,这种基于山江湖夹击着的赣鄱诗意以及江西文化地理影响下的人文关怀能够越来越多的融入到青年诗人的笔下,从而表达红色土地上江西人的善良、勤劳。我期盼着江西诗歌更上一层楼。

责任编辑:陈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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