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本真:自由的生成与精神的唤醒

时间:2023-05-05 11:40:31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新疆喀什师范学院 法政系,新疆 喀什 844001)

[摘 要]雅斯贝尔斯的名著《什么是教育》从“生存、自由、超越”的存在主义哲学基础出发,详尽、深入地论述了他对教育的独特理解,指出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教育即生成,教育的使命在于成为“全人”:自由的生成与精神的唤醒。因此,教育不仅需要进行文化教育,还需要强调师生间的平等尊重,倡导苏格拉底式教育方式,教师是学生自我教育的引导者。雅斯贝尔斯的观点对我国当前教育改革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雅斯贝尔斯;《什么是教育》;教育的本质

[中图分类号]G6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0717(2007)04001505Educational Spirituality: Developing Freedom and Awakening Spirit

——The Understanding of Jaspers" What"s Education

LIJun1,LIU Yujie2

(Research Institut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Huazhong University of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Hubei 430074, China)Abstract:Based on the existentialist philosophy, Jaspers" famous work what"s education elaborates his special views on education, and it shows us a new perspective to understand education. Jaspers takes education as human"s soul education. That is education is generation, and the task of education is to make “a whole-man": developing freedom and awakening spirit, which not only needs civilization education, but also emphasizes mutual respect between teachers and students, and advocates Socrates-mode education. Jaspers suggests that teachers should be inductors for students to self-educate. Jaspers" views are significant reference for china"s education reform.

Key words:Jaspers; what"s education; the essence of education

卡尔·雅斯贝尔斯(Karl Jaspers, 1883~1969),德国哲学家、精神病理学家,是公认的西方“存在主义”大师之一。他的思想领域广泛、内容丰富,对当代思想产生了多方面的影响。雅斯贝尔斯是承前启后的哲学家,是存在主义哲学的重要一环,是生存(超越)哲学的系统阐释者,是世界哲学的倡导者,是交往哲学的推动者,是与时代同步的思想者。其著作《什么是教育》从他的“生存、自由、超越”的存在主义哲学基础出发,详尽、深入地论述了他对教育的独特理解,为我们认识和理解教育的问题展现了一个极为宽阔的视野,引导我们去追溯教育的本真意义。

一、“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

对“什么是教育”的回答往往是对“教育”的一种定义,或者是通过事实本体结构的描述来实现。人们总会有许多想象,除了要提出自己的标准与答案,常常还会列举从古到今成功教育的范例。但是雅斯贝尔斯似乎太苛刻、太挑剔了,他的论述充满了遗憾与焦虑——在过往的历史长河中,无数“教育家”对教育的理解,能被他认可的寥若星辰,只有孔子和苏格拉底两位教育家对生活经验、交往、教育实践与人格修养等方面的思想得到了雅斯贝尔斯的认可,因为这些都在雅氏关于什么是教育所给出的答案的框架中。在他看来,要解释“什么是教育”就需要深入到价值层面对其意义进行阐发即要对其“教育性”作出说明。

雅斯贝尔斯认为,对教育的正确理解首先是把握教育的本质。“真正的教育应先获得自身的本质”,而“对终极价值和绝对真理的虔敬是一切教育的本质”[1](P44)。那么,什么是“终极价值和绝对真理”呢?在雅斯贝尔斯看来,“对于个人而言,比如真实、独立自主、责任和自由”才具有“终极”和“绝对”的意义,如果缺少对“终极”和“绝对”的热情,“人就不能生存,或者人就活得不象一个人,一切就变得没有意义”[1](P4)。雅斯贝尔斯敏锐而睿智地提出:“教育活动关注的是,人的潜力如何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并加以实现,以及人的内部灵性与可能性如何充分生成,质言之,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集。通过教育使具有天资的人,自己选择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以及自己把握安身立命之根。”[1](P4)“所谓教育,不过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灵肉交流活动(尤其是老一代对年轻一代)包括知识内容的传授、生命内涵的领悟、意志行为的规范,并通过文化传递功能,将文化遗产教给年轻一代,使他们自由地生成,并启迪其天性。”[1](P3)他认为对儿童天性的启迪培养意味着两个方面的内容:“首先是唤醒团体的历史性精神,唤理象征着的生命意识。儿童在日常生活的无拘无束中,通过与类似团体的交流,语言交流方式以及教育者传授的人类现实状况,而获得历史性精神和生命意识之流。”[1](P32)

由雅斯贝尔斯对教育本质的描述可以看出,雅斯贝尔斯认为教育的本质是精神的,而非物质的,是非物欲诱惑下的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教育不能独立,教育要依赖于精神世界,要服务于精神生活的传承,是一种人与人精神相契合的活动;教育之本真的核心思想即“以对人的灵魂陶冶为核心”[1](P24)。教育是需要触及灵魂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古典传统教育哲学观坚持人的两重性,人是由身体(body)、精神(soul)和心灵(mind)共同构成,其中精神优位,人的本质是精神的本质,精神操纵和控制着身体。拯救与抚慰人的心灵是所有人的活动中最有价值的活动,也是人的终极目的,生命的在世活动就是为了灵魂的救赎,教育的最终目的也不过如此。在有着丰富人文资源的德国文化传统中,雅斯贝尔斯重提教育乃是“人的灵魂的教育”,回复到教育作为精神陶冶的本质。在他看来,教育的目的就是帮助人自我超越。正如蒙台梭利所认为的:“教育就是激发生命,充实生命,协助孩子们用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并帮助他们发展这种精神。”[2]因此,教育的目标就是指向在于认识生命的本质,提高生命的品质,追求生命的价值。生命智慧则是生命体的最高形式。人的生命除了自然生命和情感、精神生命之外,还有潜能无限的生命智慧有待于在生命过程中得到开发和实现,这本身也是生命意义和生命快乐的根本源泉之一。

二、教育是“精神成长过程”

基于对教育本质的独到理解,雅斯贝尔斯也对教育过程作出一脉相承的分析。他反复谈及,“教育的过程首先是一个精神成长过程,然后才成为科学获知的一部分”[1](P30)。“创建学校的目的,是将历史上人类的精神内涵转化为当下生气勃勃的精神,并通过这一精神引导所有学生掌握知识和技术”,“我们要想振兴,就必须让教育的内涵超越实用的技术教育和宗教限制”,“专门技术训练将人制造成最有用的工具”[1](P34)。虽然教育离不开知识,但真正的教育是用知识来充盈人,服务人,启迪人心,而绝非把人变成贯彻某种知识的工具。教育离不开必要的技术技能的训练,但训练是为了涵养人的整体智慧,而不是把人当作训练的机器,使训练成为与人的心灵隔离的异己的活动。尽管知识技能的传授不可缺少,但真正的教育必须超越于此,而上升到培育人的精神、安顿人的心灵的高度,以接近教育的本质。

他把现实的教育过程分成三个层次。第一种是训练,它与训练动物相似;第二种是教育和纪律;第三种是存在与交流,“训练是一种心灵相隔离的活动,教育则是人与人精神相契合,文化得以传递的活动,人与人的交往是双方(我与你)的对话和敞亮,这种我与你的对话关系是人类历史文化的核心”[1](P26)。真正的教育不过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灵肉交流活动”,是年轻人“与人格平等的求知识获智慈的人进行富于爱心的交流”,真正的教育绝不是“耳提面命”,不是役使,不是教训,甚至也不是“塑造”,更不是任意的“改造”,必须是立足于人与人之间人格平等之上的交流、合作、共同参与、共同创造、共同分享,只有如此,教育才可能成为人的灵魂的教育,教育中的启发诱导才有内在的基础与可能。

与此对应,雅氏将教育也分为三类,即经院式教育、师徒式教育和苏格拉底式教育。雅斯贝尔斯认为前两种是扼杀了教育中的人(教师、学生)的个性的。这种教育的特色是完全以教师为中心,教师的权威具有神奇的力量,学生对教师的爱戴带有绝对服从的特点。它们不利于“全人”的培养,用雅氏的话说就是“人们把自己的思想归属于一个可以栖身其中的观念体系,而泯灭自己鲜活的个性”[1](P7)。而第三种则是雅氏所推崇的和倡导的,他认为在这种方式的教育中,教师和学生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是处于平等的交往中的,师生都可自由思索,没有固定的教学方式;教师运用“精神助产”方法,而不是强制性的灌输,唤醒学生潜在的力量,激发学生对探索求知的责任感,使他们在探索中寻求自我永无止境的过程。重要的是,这种教育中学生是靠自己的努力逐步认识真理的,因此,苏格拉底式教育适合全人的培养,应予提倡。

纵观全书,雅斯贝尔斯关于教育过程的思想包含在三个方面:第一,教育是师生之间自由交往的过程。在其著作中,作者多次谈到交往的重要性。他认为,人都是自由的,但作为个体的人的自由只有在同其他个人的交往中,并与其自由联系在一起时才能实现,交往中双方都是自由的个体。有了交往,“人就能通过教育既理解他人和历史,也理解自己和现实,就不会成为别人意志的工具”,而如果没有交往,“任何中断这种我和你的对话关系,均使人类萎缩”[1](P28)。而且在交往中,双方(师生)处于一种身心敞放、相互完全平等的关系中,没有权威和中心的存在。为此,雅氏特别推崇苏格拉底的“催产术”教育原则,这一原则正是顺应人的灵魂的需要,通过对话和反讽来唤醒学生内在的潜在力,促使学生从内部产生一种自动的力量,逐渐认识知识、探索道德。雅氏认为苏格拉底的对话是一种深入灵魂深处的对话:“苏格拉底主张经验不是知者随便带动无知者,而是师生共同追求真理。这样师生可以相互帮助,互相促进。师生在似是而非的自我理解中去寻找难题,在错综复杂的困惑中被迫去自我思考,教师指出寻求答案的方法,提出一连串的问题,而且不回避答疑。”[1](P68)因此,对话不仅形成了师生交互性的关系,而且也使知识转变为学生个人的认识,使学生的精神受到对话的启迪和引导。第二,教育是整体精神成长的过程。雅斯贝尔斯认为,教育不只是获得知识,技能的活动,而且是师生共同参与的精神生活。也就是说,教育过程首先是“个体精神成长的过程,然后才成为科学获知过程的”。因为,“科学中根本不存在作为立身之本和对终极价值叩问的东西,因此也就没有绝对价值可言”[1](P31)。教育作为整体精神成长的过程,是促进人的知、情、意统一发展的过程。第三,教育是个体自我教育和自我实现的过程。雅斯贝尔斯认为真正的教育就是自我教育,教育的过程是让受教育者在实践中自我练习、自我学习和成长,教育帮助个人自由地成为他自己,而非强求。因为“教育的目的在于让自己清楚当下的教育本质和自己的意志,除此之外,是找不到教育的宗旨的”[1](P68)。所以,在教育中,教育者的终极使命就是把受教育者引到自我教育的道路上去。

在《什么是教育》这本书里,雅斯贝尔斯所看重的两位教育家,一位是苏格拉底,一位是孔子。苏格拉底是西方的,孔子是东方的,他们生活的时代与环境相去甚远,但那两种时代的氛围却都是雅斯贝尔斯心中的理想与经典。孔子的教育场景似乎反映着中国历史上丰富的精神气象,为雅斯贝尔斯思考人类的文明提供了一个经典意象,而所谓的“苏格拉底式教育”则是雅斯贝尔斯心中最理想的西方教育。

在雅斯贝尔斯看来,这两位教育家的教育思想和方式,有着很多共同点。他们与学生之间都是一种平等的关系,都使用“善意的争辩”,一步一步,循循善诱,使学生获得“道”,也就是真理。苏格拉底式的教育使“双方均可自由地思索”,在教师与学生的对话与论辩中,学生获得了强烈的求知欲,也就是对真理不懈探求的动力。他矢志不渝地坚守一切真、善、理性的信念,不断地影响着他的学生们,从而使他们坚定不移地追求真理,守卫自己的灵魂与精神家园。《论语》中孔子和学生们的对话,充满了智者的善良与幽默,他给学生探索的自由,而不是给他们一个标准答案。他常常在问:“尔何如?”他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作为一个老师,他真挚,谦虚,讲究因材施教,保持学生的个性,同时,他自始至终地坚持自己对于善、恶、仁、礼的认识,他坚信,那些就是他的真理。正是因为他的坚持影响了他所有的学生甚至学生的学生,儒家思想才能在中国传承这么多年,以至于深深扎根于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

三、 借鉴与反思

《什么是教育》这本著作集中体现了雅斯贝尔斯的教育观点,同时也体现着现代西方教育思想发展的人本主义倾向。雅斯贝尔斯倡导的学生的成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学生的“自然生成”、“自由选择”,教育就是让学生“自由选择”的非连续形式,而不是有计划的“造就”,其实质就是教育即生成。尽管这种教育观过分强调通过个人自觉努力逐渐达到“全人”,容易使学生走上以自我为中心,过分强调自我设计、自我价值的实现,脱离社会环境的极端个人主义道路,是有一定偏颇的。但是,雅斯贝尔斯以一个哲学家敏锐的眼光,智慧地洞察了当今教育的弊端,指出了现今教育的种种诟病。

我们不得不说,雅斯贝尔斯对当今教育的遗憾与不满也是我们的遗憾与不满,从《什么是教育》问世至今,学校的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仍然在以雅斯贝尔斯所不满意的方式进行着,带着浓重的经院教育与师徒式教育的味道。目前通行的教育几乎“毫无创新精神”可言,它给予学生的,是知识的简单灌输,是“白纸黑字的书本”,是“现成的结论和答案”[1](P7),它忽略了思考的过程,丢弃了对知识的渴望。这样的教育,实际上与教育的本质背道而驰。在对学校日常教学与学生学习状态的观察中,我们会发现,对结论和知识日复一日的灌输,使学生逐渐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独特的个性,同时也失去了学习与自我发展的自由。教育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当下,为了实用,或者更直接地说,是为了考试,为了就业。人们所希望的在知识习得中培养科学的思维,提升精神的价值,完善我们的灵魂,成为了美丽的肥皂泡。

虽然教育需要权威,“权威就像人们所呼吸的空气,不可缺少”[1](P73)。但教育的权威不应该是强权,而应当建立在对真理的自由追求之上,因为人的求知欲只有在自由中才体验到。但是在如今的学校教育中,有多少学校能真的给学生自由呢?设定的大纲、课程目标,以及大大小小的教学计划,指定的教科书,现成的答案,甚至设定好的语言表达方式,学生在其中很难说能得到什么。爱因斯坦认为当一个人忘记了自己在学校所学到的一切知识之后,留下的便是教育。那么我们的教育,可以给学生们留下什么呢?虽然有无数的学校标榜着自己的“素质教育”,宣传着自己的选修课、研究性课程和社会实践,但在应试强权的压制下,又有多少这样的课程能坚守它们最初的定义而不流于形式呢?选修课起不到它拓展视野,充实精神的作用,而是成了学生们在学校紧张的学习生活中突然凭空多出的休息时间;研究性课程最后只是交一篇论文,教师从不过问结论从何而来;社会实践往往与春游无异。这些五花八门的打着“素质”旗号的教育,其实或多或少都是在做表面文章。而作为受教育者,却无法找到一条真正提高素质的道路。

换句话说,学生已经被抛到了一个貌似自由的教育氛围中,但却失去了对真理自由追求和对教育方式自由选择的权利。俄罗斯思想家洛扎诺夫曾说教育不应当只注意教什么,而应同时懂得不教什么,他又说,习得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保持什么才最紧要,洛扎诺夫认为理想的教育应该坚持三大原则,“个性原则”、“完整性原则”和“类型统一原则”。洛扎诺夫还认为教育应尽可能地保持个性,因为这是人及其创造中最可珍贵的东西,是其中最美好的东西,哪里的个性没有得到保存,受到压抑或被忽视,哪里的教育就完全不能实施。他设身处地从受教育者的角度说:“只有作为个人,作为这一个人,而‘不是一般的人’,我才能在思想和感情上有所建树,才能坚持不懈地追求。”[3]这与雅斯贝尔斯的思想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雅斯贝尔斯谈到了许多学科的教育理念,比如科学教育,这对我们当下也有极大的借鉴意义。在对科学技术近乎推崇到了神话的时代,在大力宣扬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我们对科学的追求已经到了近于盲目的程度,从社会开始,一步步渗透到了学校。回头看一看我们的科学教育所走过的路,是真正的科学教育吗?学习科学到底为了什么?中学的自然学科知识越来越艰深,只要求学生对所学的知识“懂了”、会做题,这不是素质,只是书面的结论,离真正的科学实践相距甚远,也很难说学生已经建立起了关于科学的理念。雅斯贝尔斯曾经指出过这种状况,大批大批的科技专门人才被培养出来,教育的所谓“经世致用”被放在了首位,“科学和培养科学人才的重要性得到前所未有的强调……而人们也愿意为此付出最大的物质代价”[1](P49)。其实,按照雅氏的理解,“科学的奥秘在于:科学的意义不是只凭理解力或看得见的成就就可以决定的,它飘荡在科学世界的上空,从而超越了每一种有限知识的固定内容”[1](P166)。在教育上对科学的错误认识、迷信导致了许多不堪收拾的局面:

一是对所谓专门知识的强调培养了“片面”的人。“扩展专业技能,并把与此相关的知识带进可运用的方法和最简单形式的结果之中,到处都存在与混乱隔绝的宁静处所,在这里人们能够成为某一方面的内行。然而目前专业学科已四分五裂,个体只能掌握单方面的知识和有局限的技能,而这些并不能使人的本质和陶冶意识的大全达到统一。”[1](P120)

二是由对技术的崇拜导致了教育中的工具主义倾向,制度、计划、秩序、组织形式等等成为教育的法宝,而“在我们这个以群体秩序、技术和经济为主的时代里,当必然性被绝对化时,那么人类存在的精神就陷入危险的境地,精神的基础就将被毁灭”[1](P102)。“哪里能找到真正的生活,而不被官僚计划者和学校君主控制的令人憎恶的生活,那里就有充满着精神内容、彼此之间负责任有义务的人类友谊。而这里虽然有所计划的原始真实性的空间,但当计划者看到这一真实性,他只可能想到尽可能少地扰乱它。”[1](P35)

三是教育对人文学科忽视与在人文精神上的缺失。雅斯贝尔斯遗憾地说:“至今还没有一种尽善尽美的陶冶理想,能将人文主义与现实主义融会贯通,以收到相得益彰之效。”[1](P114)由于学校教育对于道德培养,对于精神升华的缺失,学生步入社会之后往往缺少完整的精神生活和明确的对人生价值的认识,在生活中,就体现出了急功近利,实用至上的生活态度。莘莘学子们对所谓的成功箴言,致富秘籍等等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而对于充满哲思,一代代地积淀下来的文化遗产却充满着无知,甚至是排斥。这是半个世纪前的美国和欧洲的情形,而在近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在我们的周围,同样的事情不是每天都在发生吗?学生掌握的理科定理,远比我们所能背诵的古诗多得多;学生在一道题上的思考,远比我们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多得多,通常所说的“人文学科”无一例外地成为了学校里的“弱势群体”。我们对理科的大学生一篇论文写得错字连篇已经司空见惯了;书店里一轮轮的“奶酪”风暴也逐渐让我们习以为常;小学生写篇日记,旁边总摆着本什么好词好句好段之类的书;至于贯穿小学到高中的各种奥林匹克竞赛,则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孩子们从小就在为着表扬,为着成绩,为着日后优质的物质生活而奋斗,而最终成为了知识的奴隶。除了艰深的专业知识,他们基本上一无所有,成为毫无个性的社会建设的工具。

不得不佩服雅斯贝尔斯的远见卓识,在那么久以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知识固然是需要学习的,但是它仅仅是一个工具,是通往科学的思维,通往理性的路径,不是教育的全部内涵,不是教育存在的原因,更不是教育最终的目的与任务。而只有技术与知识的教育,是严重缺失的教育,学生有所谓的“知识结构”,却不可能唤醒精神自由地生成,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魂。正如雅斯贝尔斯在另一部著作《当代的精神处境》中指出的那样:“教育借着个人自己的存有,使个人体认到整体的存在,他从自我出来,走进世界,不再牢牢地停留在某个地方,因此他虽然仍然生活在狭小的环境中,却因与所有人的生命发生关联,而充满活力。一个人如果与一个更明朗、更丰富的世界结合为一体,他将更能成为他自己。”[4]

自由地追求真理,坚守自己的精神家园,这是教育应该教会我们的。逝者如斯,周围的世界总是不断地在变化,但我们的教育,应当始终坚持着它的本真,它应当将一代代人带入人类优秀文化精神之中,让他们在完整的精神中生活、工作和交往,并始终保持对真理的虔诚与热情,否则所有的教育,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参考文献]

[1][德]雅斯贝雅斯.什么是教育[M].邹进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2][意]玛丽亚·蒙台梭利.童年的秘密[M].单中惠译.北京:京华出版社,2002.245.

[3]Lozanov·G.Suggestology and Outlines of Suggetopedy[M].Gorden and Breach Publishers,1978.188.

[4][德]雅斯贝尔斯.当代的精神处境[M].黄蕾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114.

(责任编辑 徐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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