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内外联动时代，国家自主性是比主权更为切实的国家战略目标。国家自主性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更大的挑战与机遇。“以国家为中心的双向互动”模式，（即“STIM”模式）有助于分析内外联动条件下国家自主性的存在状况。在内外联动条件下，国家可以采取整合、国际化、国内动员、消极分化和积极分化五种战略来增强其自主性。虽然全球化对国家自主性的影响日益增大，但这种影响并不必然削弱国家自主性。只要应对得当，国家也可以利用全球化带来的内外联动来增强自主性。
关键词：全球化；内外联动；国家自主性；“STIM”模式；主权
中图分类号：D0；D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12）10—0015—11
作者简介：李志永，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北京 100029）；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后 （北京 100732）
国家自主性最早是作为国内政治概念逐渐发展起来，并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逐步流行开来的。但随着全球化和相互依赖的深入发展，内外联动时代已经到来，抽象的主权已经难以指导一国外交的多数行为，国家自主性获得了更大的展示舞台和应用价值，也日益变得更加复杂。本文回顾了国家自主性的基本概念，区分了其与主权的不同，并提出了全球相互依赖条件下观察国家自主性变化存在状况的“以国家为中心的双向互动”模式（即“STIM”模式），以此为全球化条件下国家如何维护、增强其自主性提供必要的理论思考和战略建议。
一、主权与国家自主性：国家战略目标辨析
维护主权是现代国家的基本和核心战略目标，但在内外联动时代，在主权基本得到保障的今天，僵硬与抽象的主权概念日益偏离复杂的国际关系现实，增强国家自主性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国家更为根本和切实的战略目标。
1.国家主义的复兴与国家自主性
国家自主性（State Autonomy）概念起源于西方尤其是自由民主国家对国家与市民社会相互关系的争论。对于这一争论，马克思主义、自由主义（或多元主义）和国家主义视角都作出了应有贡献。然而，正如克拉斯纳（Stephen D. Krasner）所指出的那样，“在分析国内与国际政治的范式之间长期存在一个分裂”，因而，“对国内政治而言，至少在美国，利益集团（或自由主义）以及在更小程度上马克思主义理论占据主流。对国际政治而言，国家中心的单一行为者模型，至少在最近提供了最基本的研究取向”
Stephen D. Krasner， A Statist Interpretation of American Oil Policy toward Middle East，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1979（94）：p. 77.。这一分裂导致在国内政治研究中，国家主义视角的薄弱和国际政治中自由多元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视角的薄弱。直到20世纪70年代，随着全球相互依赖的深入，这一现象才逐渐得以克服。这一时期，马克思主义研究路径渗透进国际政治领域，产生了工具马克思主义和结构马克思主义；而自由主义路径则提出了利益集团、官僚主义和跨国关系模型用以分析国际现象。也正是在这一学科互动中，国家主义视角开始在国内政治研究中得以复兴。他们强调，在西方盛行的马克思主义和自由主义（或多元主义）这两个宏大理论都存在不足，二者都不能给予政治过程中的国家以足够重视
国家主义的代表作主要有：Stephen D. Krasner，Defending the National Interests： Raw Material Investment and U.S. Foreign Policy，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8； Eric A. Nordlinger，On the Autonomy of Democratic State，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1； Stephen Skowronek，Building a New American State： the Expansion of National Administrative Capacities，1877—1920.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2； Peter B. Evans， Dietrich Rueschemeyer & Theda Skocpol， ed.，Bringing the State Back in，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5； David Skidmore & Valerie M. Hudson，The Limits of State Autonomy： Societal Groups and Foreign Policy Formation， Boulder： Westview Press， 1993； Peter Evans， Embedded Autonomy： States and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5.
为此，一个重视国家地位、作用的国家中心主义视角得以复兴。其核心概念就是国家自主性。其主要代表人物是西达·斯考切波（Theda Skocpol）、艾瑞克·诺德林克（Eric A. Nordlinger）和道格拉斯·诺思等人。
作为回归国家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斯考切波指出，国家具有一种潜在的自主性。她认为国家“可能会提出并追求一种目标，但这些目标并不是社会集团、阶级和社会的要求或利益的简单反映”
Theda Skocpol. “Bringing the State Back in： Strategies of Analysis in Current Research”， in Bringing the State Back in， p.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