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长芦盐务档案，是历时二百年、卷帙浩繁、内容丰富，既有档案的权威性，又有文物的珍贵性的档案。《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选编了从民国元年到九年的部分长芦盐务档案，涉及到长芦盐业经营、盐务法规、盐税征收、盐政管理、盐务缉私、盐业人物、社会公益事业等方面，档案选编力求资料的系统性与完整性的统一，为中国盐业史、中国社会历史等众多领域研究提供了珍贵的档案资料。
关键词：长芦盐务档案；盐业珍贵档案 中图分类号：K25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864（2012）04—0047—08
长芦盐务档案，是历时二百年、卷帙浩繁、内容丰富，既有档案的权威性，又有文物的珍贵性的档案。总数近四万卷，现分别收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称长芦盐运使司档案）、河北省国家档案馆（称长芦盐务档案或长芦盐务管理局档案）、天津市档案馆（称长芦盐务管理局档案）、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称长芦盐务册）等多处。其中，河北省国家档案馆收藏保存数量最多，达三万四千余卷，已经列入第二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记录了从乾隆年间到民国年间长芦盐业的生产、运输、销售、税收、缉私等方面的情况，保存了有关今京津冀豫等地区的历史资料，从盐务的角度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中国二百年来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等方面的变迁，是研究长芦盐业、区域文化、中国盐业史与中国社会史不可多得的资料。
整理出版长芦盐务档案，不仅可以使珍贵的档案资料化身千百，有利于档案的保存，而且经过档案信息整合，可以为学术研究提供资料，将档案信息转化为文化产品，进入社会文化传播系统，为更多的人所了解，所运用。这既是文化积累的举措，又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还会有良好的社会效益。但编选档案，是表面上看似简单，而实际上并非易事。因为做好长芦盐务档案的整理工作，不仅需要有系统完整的档案资料作为编选整理的基础，而且需要编选整理者不仅具有档案文献学、历史学、史料学和盐业史等多方面的知识，还需要具有档案文献编辑的学识，更需要具有慧眼识珠的目光，以及充分的时间保证、能坐冷板凳的平静心情、为他人作嫁衣的奉献精神与认真负责的科学精神等，“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①。事非亲身经历难以知晓其中的甘苦，真正做好简单寻常的档案整理很不容易。
从2008年8月14日开始，笔者与郭贵儒教授、申玉山博士每天上班乘车从学校到河北省国家档案馆整理长芦盐务档案，转瞬间两年多的时间匆匆过去了。两年来的讨论商榷，两年来的风雪晴雨，都已经化作了往事的记忆。两年来的调档、读档、选档，两年来的拟题、修订、扫描，都已经变成了日常的习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时间在平淡无奇的工作中度过，体会在整理档案的过程中产生，经验随平凡岁月的推移而增长，思路随档案整理的进展而清晰，这些都已经凝聚在即将问世的十册《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中。
关于整理长芦盐务档案的缘起，冯世斌局长、王宏斌教授在序言中已经说清楚，无需我再赘言；有关参与人员的情况，在编委会等名单中已经标清，不用我再多言；具体的标题原则、编排体例等，在《编选凡例》中已经交代过，毋须我再饶舌。在这里，我只说一说本书的主要内容。
一、时间断限
原计划先整理河北省国家档案馆收藏的全部清代长芦盐务档案与北洋政府时期长芦盐务档案等。清代部分已经全部整理完毕，因为数量较少、零碎而不系统，暂时没有扫描排版。北洋政府时期的档案已经调出，读档、选档、拟定标题也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为赶上河北省国家档案馆成立五十周年的庆典，临时变更计划，选择了从民国元年起到民国九年止这一时段。本计划采用归纳分类、各类以时间先后排列、编制索引的方式，为赶进度而采用编年体的办法。
二、主要内容
本书收录从民国元年到九年间的长芦盐务档案资料，主文件1215件，附件1671件，补白291件，共计3177件，八开本，4000余页。还有13页77张彩色图片。其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盐业经营。明清以来，专商引岸制度形成“产盐有定场，行盐有定额，运盐有定商，销盐有定岸”① 的格局，产出于场是芦盐的根本，销归于岸是芦盐的归宿，运是联接产与销的枢纽、榷税的根源。芦盐的产运销，使政府征收到盐税，盐官获得名利，盐商获取利润，灶户取得盐价。本书收录了长芦盐运司奉盐务署饬颁发制盐特许条例告示，制盐特许条例另定罚则，长芦盐运使整顿场产办法，石碑支所整顿坨后滩产计划，长芦盐运司饬开辟新滩须报盐务署核准，灶户禀滩副归并、典滩伙晒等请备案注册，长芦稽核分所函报沿海居民私制土盐野盐情形并缉禁办法，石碑场各坨盐斤成本平均价目清折，塘沽灶户各滩面积及近三年产数表等，反映了长芦盐区整顿场产、开辟新滩、滩副所有权变化、盐斤成本、产量盈缩等芦盐生产的情况；长芦盐运使训令灶户私售盐斤于私贩者以私盐罪惩治，灶民刘庆铨等控告芦纲垄断停买请拨公款收买盐斤，长芦盐运使训令场知事督同纲总妥速议订批买灶盐条款，丰财场各滩民国六年分各灶批售盐数价目表，久大精盐公司与芦台灶户三兴公司等订买卖粗盐合同等，记录了盐务管理机关规范灶户售盐的措施，记载了灶户批售盐价的情况，记述了芦盐销售的渠道，反映了长芦灶户与芦纲公所“商人品盐必买于灶，灶户有盐必卖于商”① 的相互依赖与利益冲突等错综复杂的现象；石碑场务所拟议外省借运芦盐章程，晋省借运芦盐章程，长芦盐运司整顿官运局办法，芦纲公运事务所办事规则，芦纲公运公所向北京交通银行借款合同，恒德商号商托长利号代为办运并经理纳税筑盐契约，森益船局承揽长芦官运总局行运各州县盐包合同，义昌茂船局船运揽单，久大精盐公司运销章程，轮船运盐章程，长芦直豫各岸水陆运道统系表等，反映了芦盐运销的机构与区域、运输方式，也反映了芦纲公所的经营方式等情况；盐务署取缔长芦盐商售盐规则，长芦盐运使售盐规则布告，卢龙官运局暨各分店售盐价值表，盐商售盐原定及拟增价目比较表，纲总邹廷廉等禀长芦盐运使纸币无处兑现售盐碍难收受恳请照转仍准售现，熊家璹（shú）陈报调查保定府属各县盐店售盐状况，刘嘉琦密查豫岸各县属盐店售盐情形，严偁恪密查永七城支各局售盐实在情形表，直豫各商售盐状况分别等第清单，顺直省议会议决之整顿各县盐务简章，直隶省长函请长芦盐运使严密调查盐店短秤掺杂等弊端，玉田县绅商代表刘荣第等函长芦盐运司各镇盐店仗势欺人营私舞弊等，反映了盐务管理机关规范、监督、监察长芦盐商售盐行为的举措，芦盐销售价格的变化，长芦盐商售盐情形，长芦盐商与消费者的矛盾冲突等；长芦盐运司划一盐税折收银元及章程，稽核总所会办丁恩对于长芦盐务意见书，盐官冯德元说帖、梅曾庆统筹芦盐意见书，灶户李沛田条陈管见八端等，承载着各方面改革芦盐的设想、思路与措施，反映了民国初年芦盐改革的潮流。还有长芦官运总局、永七榷运总局、河南榷运局、芦纲公运事务所等机构的变迁，记录了芦盐运销经营方式的变化，每个变化都有其具体的社会、政治、经济原因；芦纲借款合同、销盐契约，灶户租赁转让盐滩文书、伙买滩副契约、卖盐禀文、借款质据、借字等，记录了长芦盐商、灶户的经营方式与生活境况。诸如此类的档案文件，比较全面地提供了长芦盐业经营的第一手资料。
二是盐务法规。包括规范盐业生产、运输和销售制度以及盐务缉私等方面的法令。本书收录了民国三年的私盐治罪法、缉私条例，民国八年的大总统严禁私盐令等。盐务法规，规范、引导着长芦盐业的运营行为。
三是盐税征收。“天下之用莫博于盐，利莫多于盐。”② 盐务关系国税民食、为筹款之大端，盐税是国家岁入的常经、财政收入之大宗，具有举足轻重的位置。盐税名目繁多，有场课、引课、正课、杂课、盐厘等。长芦盐务管理机构，明至清末民初，长芦盐运使司职掌盐务行政、缉私、税收等属于一元体制；盐税改革后，形成芦盐运使司主盐务行政等和长芦盐务稽核分所掌盐税稽征的二元体制。征税方式亦有一条鞭法、就场征税、先课后盐等多种。本书收录了盐税条例，修正盐税条例草案，长芦盐运司筹议实行盐税条例办法节略，财政部电知司马秤折合英权办法等，反映了统一税率税额、统一权量、统一以银元为本位等改革措施，有利于税收稽征的管理，形成了“盐税则有定率，盐价则有明章”① 的局面；长芦盐务稽核分所收税手续，长芦官运总局鱼盐征税办法，淮南引商运盐纳税办法，盐务署修正久大精盐公司运销缴税章程，久大精盐公司补缴运销沿江四省精盐税款手续，征收虾油酱税暂行试办章程，芦盐税课沿革表，长芦盐税等款收除总数清单，长芦盐税等款细数清折，长芦盐运司署函复顺直临时省议会征收盐课情形，财政部为应付赔款特饬长芦旧商报效二百五十万两、新商报效一百六十七万两，长芦盐运使呈报盐务署民国五年销盐收税及经收另款数目，长芦稽核分所函报总所每月盐税收入及拨存各数目，武清知县查明本县灶户缴纳丁课情形等档案，反映了长芦盐区盐税征收的办法、类别、数量，以及长芦盐务机关对省议会交代盐税征收等情况，既可以证实长芦盐税对于财政收入的贡献，又可以看到国家行政机关的强横态度与搜刮举措。正是因为长芦盐区税源稳定、数额巨大，占有北洋政府财政收入较大的份额，所以北洋政府善后大借款以盐税作担保，地方政府也指盐税为借款保证，长芦盐运使经常奉令筹拨各种名目的银两，直隶督军曹锟电长芦盐运使迅筹巨款以济军需，直隶省长要求长芦开征食户饷捐，长芦山东暂行借运抽饷专章等，从多方面反映了北洋政府对长芦区盐税的征收与依赖。
四是盐政管理。盐务是财政的摇钱树，也是营私舞弊的渊薮。管理盐务是被人羡慕的肥缺美差。本书收录了盐务署保荐场长规则，盐务官署造送月报逾限处分章程，长芦官运局办事章程，长芦缉私营执法处办事章程，永七榷运总局整理盐务行政办法，芦台、丰财两场务所办事细则，坨务局办事章程，甜水口检查局办事章程，拟定会同征收硝卤虾油虾酱税等各局卡办事程序，盐务署稽核总分所章程，北京盐务署顾问办事章程等，诸多章程，反映出盐务管理机关办事有规矩，考察有章程，标志着盐政管理的日益严密；盐务署考核各地销盐成绩照条例分别奖惩的训令，长芦盐运司官运营业盈余请照章奖励的呈文，长芦盐运司分别盈亏给予奖金办法，长芦缉私各营队官长考核成绩章程等，记载了盐务管理机关考核、奖惩盐官的章程、办法，反映了盐政管理的一个方面；长芦盐运使交代另收另支四柱账目、司署寄库折据清单，长芦运署交代另杂各款结存清册，永七榷运局接收永七官运各分局实存盐斤清册，长芦盐运使通饬分岸分店员司人等如有侵亏盐款情事分别由前后任委员赔缴等，说明长芦盐运使等盐官交接都要清楚开列账目、清单，钱物交清，有时上司还要派监交委员，有时县知事出面监督盐店的交接，交接程序规范、责任清楚；盐务署直辖盐务各机关缴纳保证金额章程、掌司公款人员征缴保证金条例，盐务署各收税官缴具保结办法，长芦盐运司拟订经管款项人员保证办法，长芦盐运司通饬官运各分局任用分岸经理一律取具切实保证，张各庄支店经理秦光磊保证书，大沽硝卤税分卡卡长靳维祯博雅斋铺保，永七榷运局详盐务署前刘田庄支局经理王炳经尾欠亏款无力清缴请取保措筹等，记载了盐务机关要求盐官税务人员必须有人担保与缴纳保证金，担保人也不是仅仅有担保的名义，一旦出事就要真正承担起保证的责任，反映出盐务管理机关对于加强盐款管理，防止公款滥用、流失的重视；长芦稽核分所奉令核准缉私营会计新章，长芦稽核分所增订鱼盐总分各局管理账目章程，石碑场知事、助理员会同管理征收硝卤等税并各项簿记手续等，反映了长芦盐务管理机关对于财务账目的重视与规范。诸如此类的章程、办法、条例、细则等不胜枚举，涉及行政管理、人事制度、盐官任命、新旧交接、考核奖惩等多方面，自成体系，严密细致，有些就是现在看来还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五是盐务缉私。盐务缉私与引岸专商制的垄断经营紧密相连，场私、邻私、商私、硝私、枭私等走私类型五花八门，商巡、巡勇、场警、缉私营等缉私组织形式多种多样。本书收录了大总统严禁私盐令，盐务署通饬各运司处置拿获私盐办法，盐务署盐务产地销地缉私办法大纲，盐务署修正整顿长芦缉私营办法，长芦稽核分所整顿缉私营办法意见书，长芦缉私营处理私盐等简明手续，石碑场知事遵饬查覆永七盐斤侵灌邻销情形，永七盐商华信元总号禀沿海各地遍产盐质充斥官销，长芦缉私营缉获私盐及什物现行办法，核改长芦处置私盐变价简章，私盐充公充赏暨处置办法，长芦缉私步马耕荒队轮炮船驻扎地点官兵人数单，长芦盐场警察章程，纲总邹廷廉等呈覆长芦盐运使查明寻常私盐及邻私侵灌情形，地方官缉私疏销暂行规则，海丰严镇监秤员马巨川报告调查海私情形并抒陈意见函，民国二年分未变价盐斤暨获盐存盐地点应送变价之盐店清单，盐山县民张恩绶等呈长芦盐运使盐巡横行骚扰人民不得安居恳饬严加禁止等，记载了有关盐务缉私的规章制度，记述了长芦缉私营驻扎分布情况，记录了长芦盐务缉私的成果，也记下了盐巡的残暴行径，反映了长芦盐区盐务缉私的大体情况；禁止河南土盐办法意见书，商人晋和源呈私硝遍地官引几停恳请严令缉禁，长芦稽核分所郑协理会同缉私营宋统领调查直豫两岸硝盐情况，长芦缉私营宋统领面交稽核分所直豫两岸出产硝盐各县清折，长芦盐运使禁止制造硝盐及购食私盐的布告，平乡县缉获淋晒硝盐人犯惩罚办法，长芦缉私统领呈天津日本租界化学工业公司淋盐情形，长芦缉私统领等呈盐运使马后营缉获大股硝盐等，反映出在长芦盐区不仅要防止海盐走私，还要面临硝盐土盐的泛滥侵销、日本化学公司淋盐的潜在威胁。只要有盐业垄断暴利的存在，就难以根绝人们走私牟利的愿望，缉私形势就会不容乐观；只要有适宜制造硝盐而又能够获利条件的存在，就难以根除人们制造硝盐的行为，盐务缉私就面临着严重的挑战。
六是盐业人物。长芦盐区，人员纷杂、贫富分化、地位悬殊。盐官、盐商、盐民、盐工等类型多种多样。盐官中盐运使、场知事、坨务局长、书记官等层级分明。“国家岁入固以盐课为大宗，域内富民亦以盐商为巨擘。”① 盐商中场商（又称坨商）、运商和业商、租商、代商等身份纷纭，财力权势相差悬殊。盐民中灶户、滩户等称谓多种，家境状况千差万别。盐工中抱锨、灶丁、杠头、苦力等名称不同，生存环境同中有异。各类人员报酬名称都有区别，盐官领取薪俸，公役获取工资。诸如此类的档案收录的不少，分散在不同类型的文件中，但系统完整者不多，相信读者自己收集归纳，会有更多的发现。
七是社会公益事业。长芦盐区历史悠久，运销范围逐渐扩展，民国初年发展到直隶、河南237县，有时也在蒙古、两淮、晋北等区域销售。长芦盐运使地位重要，为人瞩目。长芦盐商以财势雄厚、资金富足著称。不仅缴纳巨额盐税，而且厕身于社会公益事业的行列。本书所收录的长芦盐运使资助青岛特别学校常年经费、循案动拨京师公善养济院经费银两，芦盐运使令纲总募捐红十字会经费，芦纲公所为顺直安徽江宁水灾、湘省兵祸等赈捐，芦纲纲总等捐助修辑天津志书之款，淮商清吉昌捐京师大医院经费等，相关的呈文、批示、收据、信函等收录书中，反映了长芦盐商、盐官等参与社会公益活动的部分情况。但应当说明长芦盐商的救灾赈捐，有时由长芦盐运使或芦纲公所用公款垫付，然后作为赈济公捐，随引摊交归垫。平时长芦盐商还捐助长芦育婴堂、河道维护等社会公益事业。
除上述之外，亦有涉及北洋政府时期政治、社会等方面的典型性档案资料，如民国元年长芦盐运使饬令摒弃前清旧习改变长官称谓，带来了一股改朝换代的气息。再如长芦津关掣验局办事手续及陋规等项清折，永平掣验局及各分局办事手续及陋规等项清单，河间县盐商供应各项清折，通纲商人刘裕源等革除陋规以清积弊禀等，反映了民国初年长芦盐区沿袭清朝陋规的详细情况，表达了人们革除陋规的愿望。但往往是改头换面，陋规变成了手数料、公益捐等名目，仍旧由盐商缴纳。也有长期堙没、秘而不宣的实情内幕资料，如民国四年五月二十日财政部饬知长芦盐运使所有盐商报效应即停止，并附有密函。实际上，财政部特饬长芦旧商报效二百五十万两，长芦旧商已于四月十四日承认缴纳，五月十四日准备拨交，六月一日交付三百六十二万三千一百八十八元的中国银行凭票，按当时通行市价六钱九分合公码平化宝银二百五十万两，只是报效命名为“爱国报效银款”而已。而不愿缴纳八十六万与三十三万报效金的长芦新商同春号、永丰厚号等则被以辗转分包坐获厚利的借口取消了承办长芦官运引岸的权利。财政部聚敛了巨额报效金还不愿承认，提前就准备了应付办法，密函称：“五月二十日部饬所开纯系密备对待外人起见，此项饬文应请秘存，概勿宣布。”① 并不是真要取消盐商报效。在长芦稽核分所奉饬查问时，芦纲纲总面称：“业经奉到公文取消二百五十万两之报効。”② 稽核分所据以呈文上报，外人被骗过去了。官样文章与官场内幕由此可见一斑。还有长芦盐商因与外国人借款纠纷而导致的外交事端，以及银两、银元、铜元、制钱、纸币同时并存，并且每一类都有不同品种，相互之间兑换关系复杂，以致有专门的兑换比价表格才能解决问题。不仅制钱、纸币与银元的比价各地不同，而且还有因为中国银行等受金融风潮冲击一度不兑换纸币，引起了长芦盐区的金融恐慌，反映了中央集权的衰落与货币混乱的现象。这样的档案资料为研究民国初年的货币史提供了确切的证据。
长芦盐区位处今京津冀豫之地，大事小情都与所在地域有着密切的联系。本书收录的许多档案资料，记载了在京津冀豫发生的事件，反映了其地的风土人情、社会变迁等，为研究当地的社会历史文化提供了权威而可靠的资料。
限于篇幅，笔者不能一一介绍有关档案资料。就是仅从上述举例性介绍的档案资料来看，以扫描照相的方式保存了长芦盐务文件的本来面目，记载了民国初年长芦政治、经济、社会等情况，反映了芦盐的产运销、盐税征收、盐政管理、盐务缉私等状况，反映了长芦盐区盐官、盐商、灶户等阶层的生活状态，蕴含着多方面的史料价值。为研究长芦盐业史、编修京津冀豫地方史志、研究中国盐业史、研究京津冀豫等地区社会经济史、研究中国社会历史等诸多领域提供了新鲜资料。很多资料是第一次公布，蕴含着一系列的新课题，为细化、深化有关研究的内容，开拓新的研究领域，提供了珍贵的档案资料。
三、追求系统性与完整性
一是系统性。从公文办理的过程看，如丰财场等有事呈文请示长芦盐运使司，长芦盐运使以指令回复。重大者，长芦盐运使要呈报盐务署或财政部、直隶都督等批准或备案，上司批示之后，长芦盐运使以训令传达给丰财场。这样一件公文才算办结。如果上司要求修订重报，还要再次办理，又要依次循环。按照公文办理环节全部收录齐全方为系统。因此，凡是所选编的档案资料中的呈、禀、公函、电报等，与之相联系的指令、训令、处分令、复函、复电等尽量收录。一个事件的起源与终结，尽量梳理清楚，使其内容相关联者前后相连、编号对应，严丝合缝构成一个相对成系统的资料链条，以保持档案的系统性。
二是完整性。许多长芦盐务档案是稿本，有时为了省事，用“云云”代替了所引用的文件，如果不把前后相连的档案收入，其中的“云云”实在是不知所云。因此，凡是所选档案资料上确切注明或密切相连的——粘抄、附件、指令、训令、合同、契约、电报等，均要选入，使读者了解其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以保持档案资料的完整性。
从多方面注意档案的系统性与完整性。有时用补白使其前后相连，以保持文件的完整性。如民国二年第二十二号补白天津造胰公司董事严智怡函与第二十五号主文件长芦盐运使函送天津造胰公司股款银票四千元，两者前后呼应合为一体。再如民国元年第三十四号补白盐政筹备处函与一百五十五号主文件长芦盐运使函覆盐政筹备处按照调查清单查明长芦盐务最近情形与附件盐政筹备处调查事项答覆书，三者丝丝相扣构成一个整体。还有民国六年第二十六号补白长芦稽核分所函与第六十二号主文件长芦盐运使函送稽核分所布告海严两场灶户停晒原文，前后紧密相连。这样，用补白弥补了原来的不足，增强了其完整性与系统性。
由于有些档案不完整或散落丢失，或者时间急迫、搜集不完备等因素，也有些收录的档案资料没有达到系统与完整性的理想境界。
档案资料的生命活力在于传播，在于经过世人的发现而认识其珍贵，经过整理发掘而增加其价值，经过学者研究而阐述其奥妙。珍贵为社会所重视，价值为世人所认同，奥妙成为人们的常识。尘封的档案资料固然其价值不减，但固锁于金匮而无人知晓，无疑是珍藏的死宝，对社会并不会自动地产生影响。整理长芦盐务档案，就是要使其在更广泛的空间、更长久的时间中流传于人世，为更多的人所了解、所使用。然而编选长芦盐务档案，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既不能搞人海战术大家都参与，又不可能急功近利指日成功，只能遵循档案整理规矩循序渐进。用两年多的时间，编选出版十册，对长芦盐务档案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但因卷帙浩繁，时间短促，学力所限，深知难免有遗珠失宝之憾，好在档案原璧依然存在，欲求深入研究者不妨把此书作为入门的向导，按图索骥展开深挖细掘，获得更多的宝贵资料。
伴随着长芦盐务档案编选工作的进展，整理者经历了从对长芦盐务档案知之甚少到有所了解再到逐步深入、从体例设想到实际操作的过程，知识结构逐步完善，思想认识日益明确，编选凡例多次修订，选择编排日趋合理。选编时，经常交流、互通信息，力求统一认识、统一标准、避免重复。编排时，目录、图片看了六七遍，尽力调整，力求系统，摘瑕求疵，减少失误。有疑问时寻找原档案核对。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全力以赴力求完善。整理者原本注意追求全书体例一致，但由于一面编选、一面排版，增加、移动、删改、合并等给已经排成的版面带来太大的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给印刷厂工作造成太多的麻烦，不得不有所迁就，造成了前后有些体例不太一致，请读者见谅。整理者深知校书如秋风扫落叶旋扫旋生，也明白无错不成书出书必有错，但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们没有看出来的错误读者能够看出来，祈望读者发现了错误告诉我们，以便于改正。
（责任编辑 周 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