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似乎总是在走路。长路、短路、乘着飞机飞过的路；坐着火车穿过山洞的路；窝在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形态款式不一的车子里走过的那些看似平淡又看似美不胜收的路。
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路。早已记得七零八落，寥寥无几。也许有过记忆深刻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的减退，却早已忘了在路上时的个中滋味。 就如现在眼前的这条街道，冬天晚上九十点钟却早已没了城市应有的喧嚣。就这么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风中，捂着脸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不管怎样的路，都会随着走路人的心情喜怒而变化。变着变着就突然会觉得精疲力尽，倒不如让大脑空白一片，随心而去也无妨呢。 街路两旁站满了卫兵一样的路灯。那昏黄光亮照射着我的脸颊，毫不吝啬的钻进我的衣领里，烘托炙烤着我那还能称得上年轻的肌肤，然后将那微亮一点点的渗透到人心里去。我不禁想象，这路灯在走什么样的路，在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抬头驻足看着，看着，看着那亮光照在手背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的气息。抬起手背，撑开五指。仔细睁大眼睛寻找那光亮洒落的位置。突然，鼻子酸涩，眼泪就如泉般汩汩而出了。落泪时竟还在想，这光亮的辐射还真是神奇，能够让人眼睛酸涩。 有人告诉我，当你发觉你想流泪的时候，绝对不是因为伤心。肯定是因为有那么一束光，唰的一下子刺痛了你，让你来不及反应眼睛目睹时的快感，所以才流泪的。 路灯其实也在流泪吧~！ 这一路上，路灯始终这么沉默的矗立着，它和我一样孤寂。它默默守着我踉跄的脚步，目送着我孱弱的背影就这么残喘的移动着。 偶尔匆匆而过的路人甲会望我一眼；或者是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轻轻擦过的路人乙瞥我几眼；再或者是那三三两两的路人丙丁松散的漫步在我身后，时而低声窃语、时而吹声口哨、时而狂笑不断。然后，在路灯暧昧的照射下有意无意的从我身边经过。走过时不忘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看我已经沧桑麻木的容颜。我知道的。没人会在意路灯的萧索孤寂。 谁也不知道我究竟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长时间就这么走着的瞬间，自己竟也不清楚这副皮囊是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就像这幽暗的路灯，随时散着那光和热，却没有了心。在这样的夜，我和路灯互相依偎着结伴而行，分享着每一寸忧伤。 路灯的心在公路的这个尽头和那个尽头被人牵制着。 有人告诉路灯说：你已不是你，你的所做所为需要我为你选择和决定，你奉献的亦是应该奉献的。于是，光亮依然是那光亮。只是在这样的夜幕里有人需要它，才让它照亮黑暗为人解困；或者是在天明了以后谁也不在需要它，便让它孤独的伫立于世。 直到有一天老死将至，有了新的路灯来替换，或者是人类再也不需要它。它便松口气算是完成了自己已经泯灭的使命。 泯灭，什么是泯灭？ 灭绝？消失？消灭？ 如果我就这么走下去，也许也会和那路灯有一样的结局。总有一天我连自己也认不出便会伴随着那清风落叶泯灭了去，就像这路灯一样悲催的人生，寂寥的毫无生机。虽然，给着别人无限的光亮；谁人可知，这光亮不代表路灯自己，只是成为了一种本能的反应和习惯。 夜色晚了，路灯依然亮着。我在一盏灯下仰头思考。一滴水吧嗒砸落在我的眼角。 我抬臂将那水滴拭在指上，把食指放入舌尖上，唔，味儿是咸的。 原来，路灯也会被唰的一束光刺痛到流泪啊。 嘘，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伤心。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