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想变成一只羊] 我多想变成

时间:2019-12-26 11:25:22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属羊,卯时出生。  母亲学着姥爷的口气对我说:酉时出生就好了,那时候羊都吃饱了,一辈子衣食无忧。卯时正是找食吃的时候,恐怕要一生忙碌,四处打食。  我会很不在意地回一句:我又不是羊。母亲也笑笑,时常讲给别人听,当作玩笑说,逗我开心。  在金岭村上完小学,再去县城上高中,再到市里上大学,再转区里教书,离开山东又来北京读研究生,现在留在北京为生活苦苦打拼,似乎一直在打食。我越来越觉得姥爷的话很神奇,很灵验。  诚如姥爷所言,我长成了一只一直在打食的羊,性情温驯,心善胆怯,有时娇羞,有时也执着坚定。  我爱羊,命中注定。  以至于八岁那年夏天,父亲将一只全身洁白的小山羊带到我面前时,我好像见到了一个分手多年的伙伴,扔掉手中的弹弓,一下子扑过去,看见它怯怯的样子,搂着它的脖子,好一阵心疼。多年以后,在电影院看《功夫熊猫2》时,小时候的阿宝一露面时,带给我的又萌又惹人怜的感受,让我想起了我与羊的第一次相拥。  是伙伴就不能栓着,那样它会伤心的。当第一次牵着它到了九龙山顶,我就忘掉了父亲的叮嘱,松开了手中的绳索。这个伙伴可没把我当作伙伴,顺着一条小道就窜下了山。我急得哇哇大哭,追着他远去的身影寻找着。  过路的人看到一个孩子哭得这么伤心都过来问,然后又都摇摇头走开了,很快我把羊丢了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田间地头。母亲也拖着一条病腿在山前河后找了起来,四岁的妹妹跟在她后面,不哭也不闹。  那是我家花了一笔大钱买来的,父亲曾经笑着对我说,好好放羊,等它大了好卖钱交学费。我一边哭一边找,委屈,着急,害怕,还有对弃我而去的小伙伴的牵挂和担心。  直到晚上父亲从县城做工回家,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父亲的脸色不好看,他比我更清楚丢掉的是他三天的工钱。月光如泪水,洒了一地,我的影子也抽泣着。  父母从不打骂孩子,但我有更大的惧怕:父亲无声地叹息、失望的眼神,母亲默默地流泪、温柔地抚慰。父母啊,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能高昂起大大的厚厚的手掌在我的身上一通乱抽?我周围的伙伴就是这么被拍大的,很遗憾我和妹妹却成了例外。  父亲的影子很疲惫,在地上拖得很长,顾不上吃饭,也不看我们一眼就冲出大门。山上的土路,河边的腊条丛,传来父亲白(bèi)白白,白白白的呼唤声。就这样找寻了一个晚上,月亮升到了高空,整个村庄宁静地入睡,父亲在前,我在后,两手空空,回到了家中。  半睡半醒的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父亲说:再找找,丢不了。母亲一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父亲一大早就出门,还是没有找到。吃过早饭,父亲要到县城做工去,旷一天工,罚款可不止一只羊羔。他一边推自行车出门,一边笑着对我说:别贪玩,出去再找找,丢不了。父亲小时曾经贪玩淹死过一头毛驴,我的心情他大概比谁都清楚,因此笑得很真诚。  门外,忽然传来了两声羊叫。一个外村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在门口露出佝偻的身子,手里牵着的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小羊。  我一把攥住绳索,差点勒到手心肉里去。搂着小伙伴的脖子,高兴得左摇右晃,直喊:妹妹快来看,咱家羊回来了。  让座不坐,让茶不喝,父亲把自己烟布袋里的碎烟沫给他装了满满一烟锅,然后点上。老人面对我家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颤颤巍巍地被父亲送出胡同。他从此走出了我的视线,但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尽管我和父亲现在都已经记不起他的名姓。  不到一个月,我的小伙伴跟在我身后,就像一条小狗一样听话了,赶都赶不走。为了解开他脖子上的绳索,我无师自通地认定:要想抓住它的心,先得抓住它的胃。为了折下鲜枝嫩叶,爬上遍布针刺的槐树,通体被划出血道;为了它爱啃的酸枣枝,攀岩附壁,多次滚下山崖;有一次触动了乱石间的蜂窝,脸被蛰成发面的大馒头,或者是熟透的大黄桃,手里还是不舍得丢掉肥厚多汁的藤叶。  我躺在大石头或沙滩上休息时,它绕在四周吃草,从不走远。有时它也会挤卧在我的身旁。那姿势在我多年后斜躺在沙发上时,会时常想起:那么惬意,那么优雅,那么风清云淡,那么气定神闲,那么目空一切,就那样眯着眼睛嚼啊嚼。我也眯着眼,看夕阳投入群山的怀抱,赏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感受它贴在我脸边的唇嘴的热度,听到它牙齿左右磨合反刍的咯吱咯吱声,鼻子里时时涌入被它嚼碎的又甜又涩的青草味。  有一次,睡过了头,被一阵骂声惊醒。原来它跑到不远的地里,一棵一棵地吃完了人家刚刚栽下的大半块地的地瓜秧(红薯苗)。这时它会躲到我的身后,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时的我也惊恐万分,想躲到地缝里去,羞愧难当,低着头任人叫骂。那时就明白了什么叫患难出真情。  每天放学后,听到我回家的脚步,它隔墙就咩咩地直叫。待看到我后,便四蹄蹦跳起来,头来回摇摆,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于是我也不写作业,解开绳索,任它蹦蹦跳跳地跑出家门。一路上遇见一堆一堆游戏的儿时玩伴,任他们如何呼喊,我眼光不离我的伙伴一秒。他们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对前面的小羊发出站住回头过来的口令,然后再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小羊一一照做,此时我就如同大公鸡,走起路来昂头挺胸,伴上不可一世的表情。  它带着我,上山,下河,穿过田野的沟坎,贪婪地在林间,草丛里,用牙齿扯起一撮撮美味,看得我直咽口水,拔起草叶衔在口中。一直等到它左边瘪瘪的肚腹鼓出一个篮球,它就会和草间的蹦跳的蚂蚱、飞舞的蜂蝶嬉戏打闹,和我顶头。  伴着夕阳,回到家中,一头扎进母亲准备好的刷锅水洗碗水中,再把右边的肚腹鼓起一个足球,然后大腹便便地卧在羊棚里,慢慢地反刍。脖颈不时凸起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草团,自下而上滚到嘴里,咀嚼37下(我认真数过,每次都是,不多不少,除非受到惊吓),然后再咽回肚中。  待到春天再来,它的身后多出了两只洁白的羔羊。做了母亲后,它一开始还是紧随我身后,后来就事事以两个孩子为重,整天跟在两个调皮的孩子后面了。任我大声呼唤,不理不睬,眼里盯着两个孩子,放出温柔的光芒。不时昂起头,四周环视,竖耳静听,防范四周突来的危情。  无师自通的我又认识到:要想抓住它的心,必须抓住它两个孩子的心。故伎重演,待我抓住了它两个孩子的胃和心后,两个孩子像当年它追随我一样,和我形影不离。这时它又能召之即来了。  一大一小,一公一母,一闹一静,让人羡慕的一对好兄妹。有时我突然躲进草垛之后,听他们跑来跑去,咩咩叫着四处寻找;有时把它们引到水边,自己一头扎进水中,憋一口长气,在水底看岸边两团白影,在水边叫个不停,找个不停;有时乱唱一通,引得他们也咩咩地唱和;有时给它俩头上套上枝条草叶编织的花环,看它们在身边乱蹦乱跳臭美有一次开放的爷爷路过,说道:你弟弟妹妹打起来了。说得我一头雾水,扭头一看,这两个小家伙正弓起身子顶角呢。  待到夏天,鲜美甘肥的青草绿叶,转眼间就把这两个家伙养得比它们的母亲还肥壮。哥哥成了顶角的常胜将军,神气地站在山顶上的岩石上,不屑地看着和我一起放羊的孩子们。妹妹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污点,四肢修长,面容红润,目光温柔,屁股后面跟着一长串小公羊蛋。带着他们走路,面子十足,迎面听到的都是赞美之声:  跟个小牛犊似的。  长得真俊。  后村的大胖子,眼睛死盯着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多次对面啧啧称赞:够肥!出肉!他每天走村串庄地收羊,然后回家杀掉,再让和自己一样胖的老婆在集市上挂起来卖肉。有一次赶集,碰见过他家的羊肉摊。远远的看见挂着开膛破肚的羊身,阴森恐怖。走近,蓦得看见案上立着砍下的羊头,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让我头皮发麻了好几天。可他的胖老婆依旧和来来往往的人谈笑风生。  每当我远远地闻到一股羊膻味,就知道是他来了。比起我家哥哥和妹妹身上芳香的羊膻,他的身上多了一些血腥和恶臭。他贼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家的羊,好像一只要扑过来的大灰狼。哥哥和妹妹吓得躲到我的身后,我则恶狠狠地瞪向他。  该来的谁都躲不掉。一天早晨,他走进了我家的羊棚。我一边吼:不卖,不卖。一边两脚蹬地,双手按在他肥厚的肚皮上,死命往外推。他就像一座山,怎么也推不动。我的眼泪哗哗啦啦往下流。哥哥和妹妹也咩咩地叫个不停,它们的母亲也妈妈地吼个不停。看着他们粉红的嘴唇,惊慌的眼神,我突然来了勇气,一口咬住大胖子伸过来的脏手,顾不上一股羊膻注入喉咙,直咬得他唉哟唉哟得也叫个不停。  跟在旁边的父亲,一把把我拉开,将我抱进屋里。大胖子开始抓羊,捆羊。在屋子里听见哥哥无力地沙哑恐惧的嗥叫,我也在父亲的怀抱里也发出一阵阵哀嚎。母亲掉下了眼泪,就这样看着我,自言自语:都怪我,腿生了毛病,连儿子的学费都凑不齐。母亲眼睛里的哀伤如一堵铜墙铁壁,隔住了外面哥哥的哀嚎,我渐渐冷静下来,停止了哭闹。妈,我不上学还不行吗?母亲先是一楞,然后毫无征兆地哇得一下哭出了声。  我疯了似地跑到九龙山山顶,站在哥哥常常站立的地方,嚎啕大哭。第一次感受到了动物在人面前的渺小,第一次感受到人在命运面前的无力,第一次感受到取舍之后的撕心裂肺,也第一次品尝到了贫穷的苦酒。  不知哭了多久,远远地,看到山下土路上,大胖子蹬着自行车,缓缓地离开了村庄。后座的一侧篓子里捆绑的就是我家的哥哥,叫声扭曲钻到我的耳内,撞到我的心里,化成泪水,流呀流。  直到大胖子在逶迤细长的小路上变成一个黑点,我瘫坐在石头上。再也不能和它顶头,再也不能抚摸它柔顺的毛发,再也听不到他咩咩的唱和一想到它的头要被砍下立在案上,肉身要挂在柱上一块块往下割,我就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全身抽搐。这不是生离,这是死别,从此我的生命里,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弟弟,那种钻心的痛,现在无法用笔描述得出。  旷野传来哥哥撕心裂肺的哀鸣,与我如冬风刺骨,万箭穿心。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山还是那个山,河还是那个河,过路的人还是一切如常,没有哪怕一丝的震动。  后来,大胖子又来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出的价高,都被父亲严词拒绝。最后父亲把妹妹低价卖给了村后的聋子,这才保住了一条命。有一次在村后遇见它,它已经不认识我,惊慌地跑到聋子身边,去啃他的衣角去了。看着聋子笑眯眯地抚摸着它洁白的毛发,我心底滚过一股暖流。  三年级起,我上晚自习了,只有周末和假期才能放羊。不能放羊的日子里,家里没有多余粮食给羊们享用,只好靠父亲在县城做工回来,披星戴月地去山上割草喂;或者在做工回来的路上割满一个化肥袋,用自行车远远载回家给羊吃。父亲日渐憔悴,羊们也日渐消瘦。村里养羊户也越来越多,山几乎被啃秃了,沟里的草也稀少起来,加上四处打上了农药,羊越来越不好养。但我家还是指着羊供我和妹妹上学,就这样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干干瘦瘦的羊。每一次分离都是痛彻心扉,每一次忍不住最后一眼,都是终生难忘。  十六岁考上高中,我要到县城上学,父亲决定不再养羊。暑假里,父亲请了一天假,去十里外的集市上去卖羊。一共五只,不好赶,父亲只好带上我。我在头前走,根本不用牵,羊们就安安静静跟在我后面走,父亲在羊后面追。父子俩就这样默默一路,面无表情。  我的痛苦不能让父亲看见,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父亲的痛苦更不会让我知道。父亲经常守着难产的羊,一夜不眠,天一亮还要到城里做一天工。生了母,父亲抽出的烟如炊烟袅袅,让人如入仙境;生了公,父亲抽出的就如烟囱里的滚滚黑烟,把自己呛咳得脸通红。他的心思我最懂:公羊大了只能卖给杀羊人,母羊可以卖给人家喂养。多少个夏夜,他吸着烟袋,在羊棚边燎起一堆浓烟,为羊们驱蚊赶蝇;多少个雨天雪夜,父亲一趟趟往羊棚里跑,用塑料布、玉米秸,堵住劲风冷雨和寒雪;多少次卖羊,他默默地数钱,远远地目送,闪着泪光我的父亲,面善心软,比我还爱羊。  我还可以让眼泪纵横流淌,可父亲肆意的泪水只好往肚子里藏。  太阳把沟两旁的庄稼和草烤得蔫头耷脑,路两旁蝉声聒噪不断。遇到有草有水的地方,我招呼羊们过去喝几口水,吃上几口草,父亲也不催,蹲在路边抽他的烟袋。羊们也觉得新鲜,跑跑停停,信任得跟在我身后,安全感十足。对时不时从身边经过的卡车,它们都毫不惊惧。十里长路,五只羊口吐白沫,两个人汗流浃背,直到正午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集市很大,卖羊的地方在河滩上。等我和父亲把羊赶到一块空地,众人都围上来。大概他们第一次见到卖的羊不栓绳,全都老老实实趴在一个孩子身边,悠闲自得地反刍,毫不紧张。看着周围栓着的几只山羊,肉肥毛亮,再看看趴在我周边的它们,毛脏皮薄的,我心里油然生出一些愧歉。  杀羊的过来问价,父亲婉言拒绝。有一个气性大,一看就是当地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娘的,耍老子玩呢!父亲本来就不会理这些人,旁边卖牛卖驴的都过来小声地劝:别理他。父亲也就默不作声,黑着脸猛抽几口他的烟。  一听到有人要买了自己养,父亲就笑脸贴上去,百般讨好。好不容易谈好了一个,先前骂骂咧咧的那个人又走过来破坏,当着我和父亲的面,毫不顾忌地说:羊瘦成这样,肯定有病。  我不知从哪借来的胆子,顶撞道:你才有病。他要上来打我,一周的人马上挡在我俩中间,劝开了。那个人骂得更凶,五只羊也被他惊吓得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咩咩地叫个不停。那个要买羊的人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满怀抱歉的眼光走开了。  直到太阳偏西,集上的人都快散净,我们才吆喝起羊,往回赶。卖羊,心里难受;卖不出去羊,心里也难受。我在头前走,羊跟在我身后,父亲跟在羊群后,走向家的方向。傍晚的风带来了一丝凉爽,我不知道羊们还有没有力气走回到家中。  一定是上天垂怜,走到村口,一位中年大叔挡住了去路。他很懂行,立马掏钱,按现在说是七折价成交。父亲接过钱,叠放好,揣进衣服内兜里,一脸的无奈。那件泛白的蓝色工装服,自我记事起一直穿在他身上,此时,经风一吹,留下几道白色的盐渍。  羊却死活不跟中年大叔走,我们只好给他送回家。我在前面走,羊跟在后面走,那么信任,那么安然。把羊赶进羊棚,我和父亲打量着,父亲笑,我也笑:石头砌成的墙,麦秸铺成的厚厚的顶,红砖砌成的地面,比我家的羊棚宽敞明亮、干净卫生,保证遮风挡雨,冬暖夏凉。  惊惶失措的叫声出现在我的身后,隔墙我听见脚踢砖地、头撞木门的声响,大叔为它们准备的杂粮也没堵住它们的嘴,也没拉拢住它们找寻的目光。我告诉我自己:十六岁了,应该比父亲还要坚强。那次告别,我没有再流泪。于是铿锵有力的的步伐,走出了男子汉的模样。  从此我就再也没有放过羊。  后来县城里的工厂倒闭,父亲一心在村里务农,就又开始养羊。我外出求学,现在工作了,远居北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父亲在电话里跟我聊得最多的就是家里的羊。隔着话筒传来咩咩地叫声,我听得浑身舒畅。  每次回家,都不见父亲的踪影。直到天黑,父亲才撵着一群羊从外面回来,隔着院墙,就能听见他大声地呼唤:家走,家走。那声音慈爱且富有耐心,像吆喝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养了半辈子羊的父亲,那一声声家走,落在我的心上,化作一一股股酸楚的洪流。  我多想变成一只羊,  顺着父亲鞭引的方向。  走过家乡的一山一水,  咩咩的歌唱在山间河谷回响。  身边经过的乡亲,  并不知道我是欢乐还是忧伤。  我多想变成一只羊,  混入洁白的羊群。伴在父亲身旁,  看他默默地抽烟,  看他静静地思想。  我多想变成一只羊,  混入洁白的羊群。  听父亲温柔地呼唤:  家走,家走。  伴着夕阳,  在炊烟袅袅中,  走向家的方向。  家走,家走。不管隔着千山万水,我和妹妹都会铭记父亲的一声声呼唤,因为我们一直都是父亲放养的最让他骄傲的羊!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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