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辆蓝色的电动车，一副浅红色墨镜，一身简单得体的服装，一种安然淡定的心绪，我去县城依旧每天上班每天走两次那条新修的又宽又亮的柏油马路。走在拂晓朦胧的雾霭里，微风徐徐，轻吻着脸颊和衣袖，一丝凉意掠过，是想破译我的内心天机？我的心里想什么风怎能知道？ 已是深秋，路旁的白杨树下堆积了很多随风旋舞的枯叶 ，偶有一些凄凉。一颗颗树木在我的视线里安静的倒退，是不是树的记忆将疲惫地老去?是不是生命将进入下一个阶段呢?我胡思乱想地走着,猜想树的秘密。 明天是国庆节，很多工人，学生，机关，企业等等都放假了，路上车比平时多，人比平时多，就连那些骑着时髦赛车和自行车的也多了起来。还不断有结婚的礼车花车和轿车队欢欢喜喜地经过， 国庆节是个好日子，结婚的一般都选这个节日嫁娶，让人觉得城里人节日的气氛浓厚和活得潇洒。因为乡下人现在正是犁地，浇地，耕耘，播种的时节，农人没有工资也就没有节假日，地里的活计就是工作，一年的粮食产量是否提高也以现在的播种翻地有关。所以，农民们不用放假，他们是自由人。他们在意的就是种好地，国庆七天乐和他们没关。我也是，没有假期，没有节日的休闲庆贺，有的只是忙碌的日子。 看着一辆辆汽车，卡车，大货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心里的神经总是绷得很紧，深怕有个意外来临，便紧紧地挨着路边行驶。其实每天骑车二十多里到县城上班，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因为我看见过太多的意外车祸发生 。人们都在赶时间，金钱就是上帝的观念一直驻扎在人们心里。个个开车如飞还嫌车速缓慢，恨不得像火箭一样的速度才好。有时看见两车相撞弄得面目全非，地上血流不止的有之。有时看见轿车会开进路边的水沟里，还有的把树连根拔起，横在路边，撞得树死车子改变模样人也伤势极重，惹来人们围观感叹。都说，如今车多了真不是好事。反倒都赞成那些骑自行车的越野旅游的，不仅减排污染还有益健康，生命安全一举三得。可是现在的人就是不开窍，觉得有车开着才荣光，才体面。我不仅感叹：活着真好！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路上消失了，太可惜了。好日子好生活还没享受呢，就因为飞车，飙车而离开这个世界，多可惜啊？为什么还都不觉醒？柏油路不断加宽，可人们还嫌路窄，嫌时间不够用，要怎样才算好才算可心呢？人啊，知足常乐，咋就做不到呢？活着真好！我为今天还活着感到庆幸。为晚上能安全到家坐在电脑旁打字聊天而欢喜。 【二】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阳光极好。我便用自行车带着我照顾的小女孩欣欣出去玩。欣欣是个两岁半的小女孩，已经上幼儿园两个月了。欣欣上的幼儿园是这个小县城最好的和北京联盟托教的大风车幼儿园，每天早晨我送她上学下午在把她接回奶奶家，一天要来回跑四趟幼儿园 。欣欣的妈妈是个大学教师，人在很远的市里大学上班教书。爸爸是个开发商，每天都忙忙碌碌，和妈妈一起住在市里。他们只有星期天的时候才能回老家看望欣欣一次，而每一次看望都会把欣欣惹哭，因为欣欣不舍得他们离开。欣欣的父母每一次离开都是偷偷的，趁着欣欣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走了。走的时候会给欣欣买很多好吃的留下，而欣欣每一次哭闹也只有我才能劝哄，欣欣对我特别信任，我答应欣欣的事也从不失言。比如答应陪欣欣坐旋转木马，比如给她讲阿里巴巴故事，比如带她出去到最大的超市坐电梯玩，比如给她买冰淇淋吃，比如给她剥西瓜子仁领她坐会唱歌的喜洋洋等等。所以欣欣特别喜欢我，每一次我早晨上班打开爷爷奶奶家的门，她都会兴高采烈地拍着手欢呼:大娘来了，哦，哦。每到这时我都会特别宽心，这个孩子成了我的开心果一般。我也会柔声地问：欣欣起床好早啊，吃饭了没有？欣欣会稚声稚气说，哦，没吃，等大娘一起吃。我说：大娘吃过了，来，我喂你吃。欣欣歪着小脑袋笑着：好啊。然后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我喂她稀饭，然后我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欣欣的奶奶爷爷是个退休的老干部，七十多岁了保养得好人却显得很年轻，像乡下人六十多岁的样子。特别有涵养，从不让欣欣喊我阿姨，一直让欣欣管我叫大娘，他们说我实在本分厚道勤快，把我一直当做家里人。并说能相遇并帮助照顾小孩那是缘分，不分雇主和雇佣的关系，在一起生活就是亲人。我很踏实很高兴，并且真心实意地照顾欣欣，把欣欣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照管。也会帮助欣欣的爷爷奶奶做些针线活计和家务，我是个闲不住的人，闲着就生病，没福。 记得 第一次看见欣欣，两个月前她还没有现在乖巧听话。一双小眼睛带着娇气和任性，甚至有些顽皮捣蛋。雪白的皮肤柔柔嫩嫩一看就带着富贵相。欣欣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超市有的奶奶家都有，各种玩具几大筐，有电动的，有会说话的，有智力开发的，有各种动物的塑料玩具有各种毛绒的花样繁多品种齐全的玩具。小小的年纪各种衣服鞋子都是名牌，个种儿童书籍卡片，唱片，录像带数不胜数。零食就别提了，什么儿童型智慧奶，大白兔奶糖巧克力，可比克薯片喜之郎果冻，小洋人啊鸡肉鸭肉火腿肠什么的。饼干点心蛋糕卷叫不上名字，挤压成堆，这个星期没吃完，下一个星期欣欣的父母又买来了，有点潮湿过期的就扔掉了。有时我会觉得可惜，感叹别人的日子真是好啊，人比人气死人啊。这在农村是没有的，虽说农村的生活条件好了生活在提高可农村和城市的差距还是有的，农村孩子哪有这福分啊？有些食品就是过期了也不舍得扔掉啊。欣欣啥都不缺，就是父爱母爱少了些。 欣欣任性娇惯，小小的年纪有些高傲甚至桀骜不驯。第一次抱她撒尿，她蹬着小腿反对排斥我:不要你把尿吗，我要坐小马姐姐。小马姐姐是啥？我懵了。欣欣便指着 院子里的一个新新的黄色小马头的便盆对我说：那就是小马姐姐。哦，原来小马姐姐是拉屎用的东西，一个便盆。乡下哪有啊?别说乡下的孩子不用就是大人的厕所也没有便盆啊？我有些羞臊，为我的孤陋寡闻。 欣欣有个绿色的小青蛙玩具，每天睡觉都要拿着才行。每次睡觉都冲我喊：我要小青蛙王子，我要兔乖乖被子。一开始我又纳闷了，小青蛙王子是啥？兔乖乖被子是啥？欣欣便会大哭：我要，我要。于是我又手忙脚乱地哄，爷爷奶奶便对我解释说：欣欣自小都是喝奶粉长大，没有玩具是不睡觉的。青蛙王子是这个玩具，兔乖乖被子是这个带有粉色小兔子图案的小被被。这两样欣欣睡觉前必用，让我留心。我答应着心想：等时间长了我一定把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和这些个臭毛病改过来不可！ 【三】 渐渐的欣欣越来越懂事，每天除了管她吃喝拉撒睡就是教她自己穿衣服，脱鞋，穿鞋。两个多月以来，欣欣就学会了很多，且每次说话都说普通话。这些普通话都是欣欣的妈妈教的，弄得我也跟着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欣欣 的妈妈非常注重口语和独立的精神，便每次来都先询问我欣欣的状况。而后就带着欣欣去市里玩耍一天，然后在悄悄的回去，她怕欣欣喊她妈妈，那一声妈妈她会心疼会挪不动脚。每次给欣欣买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讨好婆婆，只有把欣欣放在婆婆家才放心。 欣欣一直再说普通话，弄得我不得不学着她的腔调说话。小欣欣很乖巧，机灵，这也许是她的那些智力玩具和儿童读物书籍的熏陶，小小年纪越来越懂事了。 每天领她去超市玩回家，一次走在路上看见阴天，便会奶声奶气问我：大娘，太阳妈妈呢？太阳妈妈去哪了？我很惊奇她的观察力和想象力，赶紧回答：太阳妈妈藏起来了，因为欣欣不乖，不好好吃饭。欣欣连忙说：我乖，我听话。我说：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你看，太阳妈妈出来了。这时欣欣又会欢呼雀跃：哦，哦，太阳妈妈出来了，我看见了。我真佩服欣欣的想象力，这孩子，长大一定聪明，一定有出息！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般。 那两个月正是伏天，很热。有几次出门玩路过一片榆树林，树荫底下有几只闲散的老母鸡趴在土坑里闭目纳凉，欣欣也会惊奇：大娘，你看，鸡妈妈睡觉了。我噗嗤一声笑了，哪来的鸡妈妈？当我再仔细一找，原来是树底下的 几只母鸡刨土休息。我都纳闷了，欣欣的小脑袋瓜在琢磨啥？还有我们路过烤羊肉串的门口，我看见老板正想杀羊。一只山羊被捆绑着手脚，放在一个光滑的石头上，无力地挣扎着。我赶紧用手捂住欣欣的眼睛，我不想让她看见血腥的场面，但那一声凄厉的绝望叫声还是惊动了欣欣。欣欣说：大娘，羊妈妈哭了。那一刻，我的心酸酸了，原来欣欣是在想妈妈，在她小小的眼里什么都是妈妈，什么都和妈妈有关。我难过了，为这些留守儿童的孤独和想象力感慨不已。那一刻起，我暗暗发誓，一定把欣欣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细心照顾！ 以后欣欣对我依赖有加，每次玩耍她都会和我说着不同的话：大娘，你看，小树叶黄了。大娘，你看，那朵花开了。大娘，你听，卖煤球的来了。大娘，我们坐木马好吗？大娘，你听，知了叫了每一次我都会和欣欣说很多的话，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我也忘记了孤独。每一次我都教给欣欣不同的词汇:这个是棉花，那个是花生，这个是玉米，那个是葡萄。欣欣也都是说过一遍就会记住，在路过地头田间她都回答如流，从不失误。每次欣欣吃零食要我剥去包装时，我都会让她说声：谢谢大娘。我对她说：求别人帮忙要说谢谢。她记住了，每次用我都会说声谢谢大娘。还会把好吃的递到我嘴边：大娘，你吃吧？这时，我都特别高兴：大娘不吃，我家欣欣吃，欣欣吃了就长高。有一次欣欣喊我大娘妈妈，我很惊讶，一会我的眼泪就流了出了来，还有什么比这声大娘妈妈的奖赏更高呢？ 欣欣的模仿力特别强强，逐渐的学会了穿鞋子，袜子，还会自己脱裤子坐小马姐姐的便盆大小便。她的爸爸妈妈每次来看欣欣都特别高兴，都为欣欣的懂事进步而高兴。对我更加的信任了。我喜欢教欣欣念三字经和唐诗，现在我念出上句她都会接下句了。连幼儿园的园长都佩服欣欣的聪明好学，都夸欣欣是个好苗子，每次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比她的爸爸妈妈都高兴。多少有一点自豪感呢。 【四】 每次领欣欣逛超市，必到活鱼区观看，那里有新鲜的各种活鱼，还有活的乌龟，螃蟹，小花蛤，甚至还会有被胶带绑着嘴的小鳄鱼。在那里我教欣欣认识各种鱼类，海鲜，那里也是欣欣最爱玩的地方。回家后我就指着卡片上的小动物，她都对答如流，从不出错。有时小欣欣还会学各种动物的叫声：比如她说：小鸭子嘎，嘎，嘎。小公鸡:鸡咕--咕--。小马：驾驾驾。小青蛙：呱呱呱。小猪：吱吱吱。小老鼠：唧唧唧等等学得惟妙惟肖逗人很是欢心。 欣欣是她家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每次下班回家时，欣欣稚嫩的声音每天重复想起：大娘，戴上眼镜。我的心里总是很暖。这孩子，不白疼。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欣欣也放了七天的假期。今天我带欣欣出去玩，去哪呢？超市不想去，那里的人流肯定拥挤，再说我有些讨厌逛超市。超市的东西并不都是真的东西，有些也掺假。记得有一次我看见超市的肉价格很低，还特别新鲜，就买回家一些。可到了家里方便袋里有一些化冻的水，肉也没有原来的新鲜。一直纳闷，后来再去超市肉食区仔细观看才明白，原来是柜台里的灯光照射肉才比家里的新鲜，是灯光做的假。还有那一直喷水的无根绿豆芽 ，谁知那喷的不是化肥水呢？超市有它赚钱的策略，我不想让幼小的欣欣知道太多，接触太多。 我们去了县城里最大的一个能容纳三十万人的大型露天广场：红星广场。那是由红星建设集团捐建的，也是为了应急地震灾难的避难场所。这里经常有各种活动娱乐演出，也有很多商家来办展览和推销产品。所以这里更是人流不断，周边 便有很多小零食摊卖烤炸食品，还有充气城堡娱乐城，儿童洗浴城和过山车，旋转木马，等等，一到星期天这里便是孩子们的乐园。 我和欣欣刚走进广场，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硕大的红色五角星镶嵌在广场门口， 五角星的下方摆满了各色鲜花，凸显了节日的欢乐气氛。欣欣欢喜地拍着小手：大娘，好漂亮的花啊，我要。我说： 欣欣，明天就是国庆节了，这是个咱所有人的节日，所以你才放假了懂吗?这花不是咱家的，咱不能要对吧？欣欣似懂非懂点点头，也就罢了，目光又投到了别处，每次来这里她的小眼睛总是叽里咕噜乱转，不够用的。在五角星的后边有一个水泥面的高台，高台上竖着一根旗杆，一面五星红旗随风飘扬，庄严，肃穆，凝重。欣欣说：我知道，那是红旗。我连忙鼓掌：欣欣答对了，赞一个。 顺着大门往里走，左右两边都是石刻的雕像：左边是 紧握钢枪凝神注目一丝不苟站岗放哨望着前方的雷锋，雷锋的塑像下方刻的是毛泽东毛主席的亲笔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在雷锋塑像一旁的是披着中山装上手叉腰挽着裤脚站在地头指挥克服农业困难的焦裕禄同志，焦裕禄同志的塑像下方是江泽民总书记的亲笔题词：向焦裕禄同志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路口 右边的两个雕像是一手举着炸药包，一手握紧拳头的英雄战士董存瑞，在董存瑞的雕像下方有朱德副主席的亲笔题词：舍身为国，永垂不朽！在董存瑞的一旁雕像是双手握拳目光坚定毫不屈服的刘胡兰，在刘胡兰的雕像下方有毛主席的亲笔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每一次走在这里看见这些英雄们的雕像心里说不出的感慨，我为这里有这样一个红色记忆的广场而骄傲。那些早已逝去的先烈们要是活到今天该多好！他们的事迹我们应该铭记，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尤其这些花蕾般的孩子们，他们过着优越的日子玩着电脑，高级玩具，他们更应该接受红色教育，更应该懂得更多地历史和昨天，只有懂得了才学会珍惜今天，拼搏明天。 每一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对着雕像沉默很久，并给欣欣讲述他们的故事。欣欣总是听得很起劲，还能分辨哪一个雕塑是雷锋，哪一个是刘胡兰，董存瑞，焦裕禄，还知道 毛主席，朱德，刘伯承，叶剑英等十大元帅。虽然她只是懵懂明白，但我相信这些红色教育等她长大了会明白，也会珍惜，也会感谢我。 今天红星广场的中心舞台在排练节目，是县里个个街道办事处联合举办的红色经典故事大型会展排练，虽然是排练，广场上却以座无虚席。我和欣欣挤进去，找到一个位子坐定。今天原本是休息的日子，可这里却挤满了人。人们都习惯看电视电脑也不愿看一场露天电影，而这里只是排练节目，为明天国庆节演出简单的话剧而已。却以座无虚席，人头爆满。这些演员都是群众，没有一个专业的。可这些群众表演的认真，投入惟妙惟肖，生动形象，一出《狼牙山五壮士 》已经演到了高潮，还不时的有编导在下面指挥。当他们演到为了不做俘虏纵身跳入悬崖的那一刻，听到他们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台底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我身边的几位七旬老人和前排的一些老领导都落泪了，我也落泪了，不知为啥也许是感动吧。也许是又激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小时候的课文，就有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对故事的人物并不陌生。 接下来他们又排练了歌剧《白毛女》《红灯记》还有一出《奇袭白虎团》。这些演员没有服装，只有简单的道具，却把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把人们一下子带到了昨天，一下子带进那个年代。尤其《白毛女》后面的一场批斗黄世仁的大会，把在座的每一位观众都感动了。记得有一句台词是这样的：批斗地主黄世仁！被压迫的穷苦大众今天终于站起来了！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这句台词把广场的激情又带入高潮，人们都自动站起来鼓掌，仍有很多人泪眼模糊。 欣欣惶恐不安地问我：大娘，你咋哭了？我赶紧擦擦眼泪：没哭，是风吹的。欣欣看了看天空说：风咋没吹我呢？我笑了，会的，会有风吹过。 节目排练完了，很多人还不愿离去，都说这个节目真好！明天一定带着家人来看。我也很感动，心想，这些领导真有见地，国庆节演一些爱国教育的节目总比唱歌跳舞强多了，尤其是下一代，更应该给他们多接触红色记忆的机会，让他们懂得:牢记历史，热爱祖国。珍惜现在，展望未来！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