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场狗子的回忆 [青年的回忆之狗子]

狗子当然不是真正的狗。他是我高中的同学，因为属狗的，所以我总是戏称他为狗子——小小的个子，肉乎乎的，亮晶晶的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可爱极了。　　那是1984年吧，距今已经32年多了，我们还是15-6岁的时候。我家在城西，而我所在的高中在城东。每天上学就是一个大问题，那时我个子不高——当然现在也没比那时候高多少。开始笨笨的骑着一个大大的28型自行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总是挑着人少的地方骑行。我记得有一次，因为上车的时候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我从自行车的另一侧掉了下去，结果学校门口浩浩荡荡的倒掉了一大排的自行车大军。也幸好那时候年纪小，若是现在这个年纪这样摔一下，我估计至少要在医院躺个小半年。　　就这样，在每天上学，上课之中，我和狗子相识了——那时候年纪小，只觉得能经常在一起走，在一起玩的，自然就是好朋友。于是经常看见下课的时候，我在前面，狗子在后面，或是肩并肩手拉手——也幸亏是那时候，放在当今，两个男孩手拉手，怕是有被怀疑搅基的嫌疑。也有的时候，我一个胳膊搭在狗子的肩上，懒洋洋地和他一起唱听说老包要出京，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这是我们这儿的地方戏《铡国舅》中的一句唱，当然我也只会这一句，所以不厌其烦地对狗子唱，而且每次唱腔儿肯定是不一样，而狗子也在这同一个唱词，不同的唱腔儿的地方戏中，也跟着学会了这一句。　　我从小家庭教育是从三、百、千开始的，稍长一些，我的老学究爷爷又给我教授了部分的《四书》、《五经》的内容，再加以我小时候喜欢看的乱七八糟的杂书之类，象《西湖故事传说》、《中国古代传奇集》等等，所以总是能在狗子提起一个事的时候，滔滔不绝地给他讲故事，每当这时候，狗子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然后当我讲完的时候，又不服气地说你真能白话。白话在我们这儿是一个中性词，有的时候是表扬一个人言辞丰富，知识广博，也有的时候是说一个人讲话不贴实际，假大空的意思。　　狗子理科非常好——这可能是天性，其实他学习并不怎么用功，有的时候还因为前天晚上淘气睡晚了而在课堂上补觉，作业也不怎么写，实在被老师逼急了，就借同学的来抄——但是他的物理课永远是在班级名列前茅，所以我们的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都不太管他，即使他上课在睡觉。　　而我则是惨得很，数理化对我来说，永远象天书一样，横看竖看都是学不会。这样，在高中二年级我们分文理科的时候，我和狗子不在一个班级了，他仍然留在原班，而我则被分流到了文科班。　　高中是繁忙而紧张的，不然现在的孩子们怎么都自称高三狗，其实我们那时候也一样，甚至比现在更刻苦，毕竟我们那时候上大学的比例才不到20%，竞争是激烈，自强更是不可少。但是狗子仍然是优哉游哉，经常跑到我们文科班来蹭课。因为他个子小，还经常坐在我们班最后一排，有的时候，陌生的老师来到我们班，会诧异地问，后排的那个是谁家的孩子？这时我们班都哄然大笑起来。因为狗子常来找我，所以我们班都认识了他。　　高中三年，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丰富多彩的，但当我们身处其中的时候，并没觉得如何就过去了。狗子考上了吉林大学物理系，我则进入了当地的一所不知名的学校。这样，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我们就彻底地分开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国家还很落后，电话只在管理宿舍的大妈那里有一个，找来找去的非常麻烦，还需要总机——这个专用名字大概现在的90后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了——给接转，经常一个电话要耗时很久，却并没有接通。曾经我有一个同学给我家拨电话，通过当时的公安部总机接到我们这里的军分区总机，再由军分区总机转到我们家，彼此通话的时候，里面就象蚊子嗡嗡一样，杂音大得比正经说话的声音还小。　　所以我们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那时候每个大学生一年若是不写一二百封信，都仿佛没有读大学一样。我和狗子的通讯基本是保持在每周一封。有的时候是在课堂上写，有的时候是在宿舍里写，也有的时候说不上什么灵感一来，找个地方就开始写。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时候是说食堂伙食好不好，或是看了什么书，什么电影。估计那时代的大学生的通信整理起来，足以编成一部全国大学百科全书。　　狗子给我回信的时候，结尾必然是画一个趴在地上伸出舌头的小狗脑袋——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他那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圆圆的脸；而我的回信开头，必然也是画只四不象的狗，表示问候。　　大学毕业后，我们各自走上了各自的岗位。狗子不久就停薪留职自主创业，我则是进了政府机关，过着日复一日的规律的但却比较清贫的生活。　　后来，我因为公差去了狗子那里一回。他已是一个小老板了，手里拿着当时还是奢侈品的大哥大，讲话也不再是象我们高中时代那样，听我说完一句，他再回复一句，而是象个社会老大一样，先把问题定性，然后再补充一下只是，我觉得狗子和我高中时代的狗子不一样了，我们之间有了距离。　　又过了几年，我因为工作不如意，脱产考入了一个大学，再次成为学生。课余，狗子有时来看我，但显得非常繁忙，有的时候来看我，纯属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成就，我们的对话，只是他说我听，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远不如我们大学期间一个星期一封信的时候，我和狗子，渐行渐远　　一转眼间，我们高中毕业已是三十多年，许多同学已经没有了联系，也包括狗子。前几天是12月5日，是狗子的生日。若是放在当年，每逢这一天，狗子必定是跳到我跟前，我过生日啦，给什么礼物，而今，却只是我在怀念狗子，想着是他的生日，只是狗子在哪里呢？　　我眼前又闪起了那一只大，一只小的亮晶晶的眼睛，圆圆的脸上，满是可爱的样子。　　 （吉林蓝宇，2016年12月16日）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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