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天堂的电话】 假如天堂有电话

2013你6月16日，小雨。晚餐很丰盛，也很热闹，孩子们都来了，给我过父亲节。虽然他们反对我过量饮酒，但每年这个日子，还是把我最喜欢的家乡陈酿带过来，陪我喝兩盅。我做父亲了，有了这个待遇，可我父亲却没有，因为那时还没有父亲节。饭后孩子们走了，我的内心却无法安静下来，独自守在电话机旁，撩开掩留在孤寂深处对父亲的思念。父亲住在农村，我住在城里，联系不便，我只得给父亲卖一部手机，保持相互沟通。可是父亲现在已经去了天堂，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他能在那边象平时一样打来电话啊！爹，你在那边还好吗？哪年父亲已经八十五岁，老是病怏怏的。母亲去世以后，他和还没成家的小弟住在乡下，我和妻子老想把父亲接到城里来享几天福，可他老人家就是不肯。乡下缺医少药，父亲那把年纪，那样的身体，能不叫人担心吗！我最怕弟弟用这部手机来电话，有几次半夜电话，都是父亲病危，赶紧找车把父亲连夜拉到城里医院，等病治好了，他还是不愿留在城里，一个人回到老家。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一次与父亲通话，倾听父亲的声音，是10年前夏天的一个清晨。那天，橘黄的阳光斜斜的，窗帘锁不住它的漫延，溢在我的被褥上，暖暖的。嘟嘟嘟嘟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我的睡意，拿起床头的电话放在耳边。儿子，我今天回家了，上车了，走了一段路了，你们不要惦记我。是父亲从公交车上打来的。父亲好像听出我还在睡觉，匆匆挂了。父亲因老年心力衰竭在城里住了一个月院，现在渐渐康复。医生千叮嘱万叮嘱我们不要让他操劳。我们决定这次一定不能让父亲再回到乡下，安排住在城里妹妹那边。我们担心父亲那双忙碌惯了的手闲不下来，回老家又要忙里忙外。我和妹妹已经通了电话，商量好一出院妹妹就接过去。可是他竟背着我们自己乘车回家了。他总担心我们都在上班，怕因为照顾他影响工作。父亲回到乡下以后，我因为忙着迎接公共图书馆评估定级检查，一直没有打电话回家问候父亲。想赶快忙完手头的工作，检查完后带着妻儿，回老家与父亲过个中秋节，了却与父亲的团圆梦。可没有想到，父亲没有等到那天，就倒在他劳累一生的故土上。父亲回乡下老家不到一个月，在老家的弟弟拔通了我的手机，急促紧张地说，哥，咱爹上厕所，突然倒在地上了，怕是不行了，快回家！我脑袋轰的一声，预感到父亲可能逃不过这关了。匆匆带着老婆孩子往乡下老家赶。没有赶上父亲的活口，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听弟弟讲，一切都好好的，只是上厕所，蹲在那里就起不来了。弟弟讲父亲好像知道自己要到这一天，早就把母亲生前给他做的装老衣服、鞋都事先拿出来了，弟弟把他背回屋，帮他穿好，自己就静静地躺下，一句话也没说就咽气了。天在旋、地在转，我想放声大嚎，却哭不出声来。任凭紧握的双拳，猛锤自己的胸膛，落日沉沦，化尘世为暗黑。我如在漆黑的夜里，蜷缩在无人的角落，任凭泪水悄悄流淌窗外夜雨淅淅沥沥，定睛望着黑暗的远处，似乎有父亲依稀飘过的身影。微风轻轻敲击着窗棂，好像在提醒我去追寻于夜风中的父亲。在整理父亲的随葬物品时，弟弟说，不要忘记父亲那部手机，让他带到天堂去。弟弟告诉我，父亲平时老喜欢摆弄手机，经常把号按响，然后呆呆地看着，就是不挂通。直到父亲咽气时，手里还拿着手机。弟弟接过手机，查阅上边的按的电话号码，一看是我的手机号，但没把绿键按下去，是弟弟用这部手机与我通了电话，告知父亲的噩耗。我和弟弟抱头痛哭，泪水溅在父亲的手机显示屏上。父亲是普通的农民，一辈子养我们8个子女，没见过和自己的那个孩子近乎唠过嗑，可是那个他都惦念，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拖累我们，到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最后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可现在阴阳两地，相见无期，这部手机随着父亲的灵魂已经到了天堂。父亲，您为什么还迟迟不拿起手机拨通我们的号码，与我们说说话呀！我知道您过一辈子苦日子，怕电话费贵。可是您的孩子是多想听到您的声音啊！活着的时候，父亲不奢望儿女们常伴身边，行囊里却时刻装着与儿女们沟通的手机；父亲奢望时刻听听儿女们的声音，电话身影不离。现在我们都在等待天堂里的电话，等待天堂里您的声音！夜雾深重！我们期待着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打去天堂的那个电话能再次接通，在黑夜里，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父亲的叮嘱、有父亲的责备，天堂里那个声音会给我们带来慰藉，了却一份对父亲的思念。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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