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岁，青春|什么是青春

　　36岁那年，卞小霞去世了；卞小霞去世的时候，只有36岁。

　　36岁，风华正茂；36岁，青春正舞；36岁，那是一个像花儿一样的年龄，正燃烧着人生的魅力与活力，可她的生命之花却在无声无息中凋谢了！让人倍感伤怀和不舍，让人真心牵挂和不安。

　　卞小霞是我同学的邻家女，她家姊妹六人，是家里的老大。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家里的状况就苦不堪言，母亲体弱多病，眼睛还不太好，连穿针引线都不可能，只能勉强做些粗活。父亲是个瘸子，依靠在马路边帮人修车才获些微博的收入，父亲人很厚道，修车的手艺也棒，周围人都乐意把自行车和电瓶车送来让他修理，在费用上，父亲从来不和别人计较，而人家总是多给。尽管如此，他们的家里还是时常的入不敷出。

　　卞小霞很聪明，从小就会缝衣补袜，煮饭做菜。在读高中的时候，几乎每门功课都是全校第一，每天放学归来，她就带着弟弟和妹妹，几个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四周，各自学习，相互监督，这时候，卞小霞也总是充当起小老师的角色，她家的带和教形成了一个很好的良性循环，也正因为这样，弟弟和妹妹的成绩、人品在学校也都是名列前茅。

　　在方圆几十里，大家都知道，卞家村有一个异常贫困的大家庭；众人也都羡慕，那个家里有六个异常优秀的孩子。

　　那年的七月，卞小霞考取了大学，而且是名牌大学，她知道家里的处境，就申请了助学贷款，只带了妈妈东拼西凑和村里人的捐款才勉强够买车票的零钱，背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囊，就匆匆去上学了。在大学里，她一刻也不敢闲着，利用周末的时间到处做家教，两年间，她都没有回家。卞小霞好想家，想体弱多病的爸爸和妈妈，想勤奋努力的弟弟和妹妹，想一直给予她家帮助的好心人想，却没有时间，也没有盘缠，但弟弟和妹妹的学费都是她做家教赚的。在大学里，她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从来没有。其实，小霞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那么水灵，那么漂亮，那么单纯，那么优秀，追她的男孩子有一个排。看着别人出双入对，她也想恋爱，也在梦中多次憧憬着爱情的芳香，只是卞小霞实在太忙，她所有的时间只做了两件事情，那就是学习和赚钱。

　　三年后，她的弟弟和妹妹们相继考取了大学，和她一样，考的也都是名牌大学，还有一个读初三的弟弟和二个读小学六年级的双胞胎妹妹。那一年的暑假，卞小霞带着她满心的喜悦、一路凯歌回到了故里。到了家乡，她受到全村人的夹道欢迎，村长就像迎接中央首长一样围着她寸步不离，那一刻，她醉了，她哭了

　　到了家里，老二和老三对小霞说：姐，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现在，你是我们永远的榜样，以后，我们要延续你的人生道路和做人的风骨。他们还对卞小霞说，姐，我们家里穷，从今天起，你做家教的收入和以后的工资都攒着，到时候好给自己买些像样的嫁妆，把这根爱的接力棒交给我们吧，弟妹的学费由我们俩人共同承担。那天晚上，姊妹六人破例喝了不少白酒，从不沾酒的父母也举起了酒杯。得知卞小霞荣归故里，副县长、乡长也都赶来了，他们不仅给她带来了祝愿，还给他们家带来了经济上的补助。

　　谁也没有想到，大学毕业后，卞小霞谢绝了众多单位的邀请，毅然选择去做两年的志愿者，当人家不解地问她时，她想都没想，就说，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社会上的好心人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没有社会的资助，我们这个家就不可能支撑下去，我哪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我要用两年的时间去回报社会。就这样，她去了贵州的一座大山。

　　在一个小小的乡镇，她教了一群聋哑人。谁知道，原本两年的支教计划，她却在那里呆了十年。十年间，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和理由离开那儿，可她还是一次次留了下来。留下，是因为对大山有太多割舍不下的眷念！那十年，是卞小霞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十年。唯一让她伤感的是，十年间，对父母，对弟妹、对丈夫所有的承诺都已变成一纸空文。

　　在贵州的第三年，卞小霞在那里结婚生子了，她的丈夫叫高远，高远和她同班，在学校，他一直仰慕并暗恋着小霞，虽然他们没有谈过轰轰烈烈的恋爱，可高远一直追随在她的左右，并用一个大男人的情怀精心呵护着他心中的爱神。毕业后，两人就相约一起来这里支教。高远的爸爸是个享誉一方的厂长，家境优厚，可身体不好，原以为儿子毕业后会回乡继承他的产业，后来，父子有约，两年后，他将带着卞小霞一起回来创业。

　　两年，儿子没有回来；五年，儿子也没有回来；八年，儿子还是没有回来

　　父亲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失约了。因为卞小霞，他同样留在了大山。

　　十年后，高远和他才6岁的儿子回到了故里，而卞小霞却永远留在了大山深处。她是累死的，在送学生回家的路上突然晕倒后，被村民送到了医院，再也没有睁开眼。她去世后，高远把她的骨灰分成三部分，一份送到了她的故乡，和卞小霞的父母葬在一起；一份留在了贵州的大山，葬在学校对面的青山脚下；还有一份被高远放到自己的家里，高远立下遗嘱说，若干年后，假如自己去世了，就把卞小霞的骨灰和自己合葬在一起

　　回到家的第二年，高远就把家里所有的经营权都转让给了自己的妹妹，还有已经卧病在床的老父亲，自己带着儿子，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梦中的大山（作者简介：黄宏宣，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上发表作品三百余篇，并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南京育英第二外国语学校（大厂区育英路57号）:黄宏宣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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