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牛家哥哥】哥玩我小牛牛

时间:2019-12-25 10:36:03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牛家哥哥

  

  牛家哥哥死了。死的是如此突然,既便我已经知道他有病,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他与活着的人,分隔与阴阳俩界。接完他儿子的电话,面对妻子的询问,我感觉浑身酥软,嗓音也大变。太突然了,面对这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我沧然泪下,难过了好久好久,不能平复心中的痛与情感里的深深的遗憾。

  

  牛家不是我的亲哥哥,甚至在血缘上与蔡氏扯不上丁点儿关系。

  

  据我父亲生前讲,他是我满顺大伯捡来的。父亲描述的很生动:满顺大伯是个拉尖镢挖煤的工人,工作很是辛苦。快六十岁的满顺,还在牛家湾煤矿上绞把。早明夜起,俩头不见天日。满顺常年劳累辛苦,也就罢了。最让老汉深埋心里头的难过,是眼见老将入土,膝下尚无子嗣来顶门立户。。这在那时,断了香火乃人生一大缺憾。眼见妻子不能再生,还想要个儿子的满顺,心口上像压上一块挪不去的石头。

  

  许是命不该绝后。在一个秋深的暮夜,满顺大伯身上背块石碳,踏着一路鸡毛薄雪一路回家。走到裤裆湾,打算歇口气再走。就在放石碳之间,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从对面山窑子里传了过来。满顺大伯一听声音,真真切切的孩子哭声。他借了雪地一点微明,不顾一切爬上坡去。等他气喘嘘嘘爬上陡坡后,才知道这是人家放麦秸的一个草窑。娃娃被包在一条大人穿过的裤子里头,许是饿过了头,或是哭喊累了,孩子声音显得很微弱。满顺摸了把孩子下体,还是个小子。兴奋让满顺的心卜通卜通直跳,他连那块石碳都不要了,解开破棉袄,将孩子贴近自己的胸口。抄了近路,一阵小跑的回了家。

  

  闲话少叙。被满顺大伯捡来的孩子,因为拾之于牛家湾。满顺大伯便取了牛家这名与他。

  

  我们蔡家在葫芦河是旺门大姓。几百号本门中,满顺是远房,因之遇亲迎丧事,不会邀请,平时也少有来往。

  

  只说我的父亲戎马半生,在红军队伍里,不仅学了些文化,还掌握了拔火罐、扎针、刮痧疗病之术。常有人来让他拔个火罐,或是扎扎针。和牛家交谊,也源于父亲给他治好了羊毛疔。

  

  牛家哥哥看我父亲忠厚,人很实诚,便有心与我的父亲深交。不说天阴雨湿时常来串门,便是犁地归来,御牛后稍息那片刻,也要泥脚片子上炕,吸几锅父亲种的老旱烟。话说完了,烟抽足了,他才走。

  

  有一次,父亲和他啦话中,透露出了一直藏在心里头的耽心事。他对牛家哥哥说;我只这一个儿子,自小单身无靠,胆又特别小,怕见死人。自己害怕那一天作古,我会乱了手脚。牛家哥一边吸着老旱烟,一边看了我。笑着说;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又是自己的老人。说罢,他当时就对我父亲说;这你不用愁,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为你尽力行孝。如果真到了那天,还有我呢。临了他还说:二大,我把话放这儿,你有什么不适时,打发个人来叫我。

  

  牛家哥孩子多,生活过得紧巴了一辈子。既便这样,此后的逢年过节,总要送一些节时茶饭与我父亲。甚至有一年,他把自家大女儿给的一只熟猪蹄也送了我父亲。那年我父亲坚持不收这份厚礼,因为他知道牛家过年也就有这一只猪蹄。父亲和我的推辞,让他很是生气。他对着我反问道,我能不能尽点孝心?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还能吃上几年?吃的一年少一年。我看他如此激动,只得收了。

  

  他真的言出必行,行则必至。在我父亲病重后,早晚探视。直到我父亲生命终结之后,他又帮着穿上老衣,扎好灵堂,入殓了棺木。

  

  在农村,没了人的那些天里,孝子是很劳累也很辛苦的。在停棺待葬的日子里,牛家哥主内,我主外。一应来人的叩首接待,烧香纸换蜡烛,看守灵堂,迎幡接幛都是他的。夜里还要陪我坐守灵前。说是哥哥,快六十岁的他,足以做我的父亲呢。每到晚上,一天劳累下来,我背困腿疼。也就是那时候,我能想象到他比我更加难受。

  

  我在心里头叮嘱自己,要在今后的日子里待兄如父。

  

  有一次回家赶本家的婚宴,礼房设在牛家哥的炕上.。牛家嫂见了我,一边招呼我赶紧上炕,一边热情的抱起个自家枕头让我坐。说是炕脏,坐久了太窝腿。收礼间隙,我打量他家,墙上贴的年画很旧,像几年没换。炕上呢,大半块旧蓆铺了后炕,小半个前炕还压上些纸板,挡住了土皮的裸露。看着这一切,我有点心酸,掏出仅剩下的五十元。让买块漆布铺床。

  

  光荫荏苒,时间过去十多年以后,我的牛家哥哥越发地老了,背比先前更驼,牙齿快掉光了,耳背的要站跟前吼着说话。无论庙会或集头,见他我总要买几个油旋或果馅给他。

  

  前年三月的一个中午,我们正准备开饭,是好吃的鸡蛋柿子面。突然门处当啷一声,我赶忙开门去看,原来是牛家哥和嫂子。一个牵着牛,一个拉了架子车,上面放的是木犁、种子和肥料那些。人太累过头了,放车杆时弄出了声响。我赶紧拉他们进屋吃饭,他们也没多客气,随我坐到了桌上。

  

  记得牛家吃饭很慢,似乎是喉咙里有倒不完的气。吃一口,倒会儿气。缓过来一些了,再接着吃一口。如此耗了半天功夫,才吃饱了放下碗。

  

  那段时间我正准备搬家。心里说哥哥有病了,等安顿下来家以后,把哥接到来延安看看,那里条件总比老家要好些。

  

  就在进城两个周之后,电话才装上的一个早上,哥哥的儿子小军打电话来,说父亲过世了。

  

  当我问清是因脑溢血而卒死后,不由长叹一声命苦。哥啊!你为何不给我留点时间,让我有点时间弥补。

  

  这么深重的遗憾,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怎么去消除!

  

  2016年春写于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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